夜离歌盘膝坐在万晓兰的对面，半会儿之后，突然乐不可支地指着万姨娘那张爹妈都不认识的猪头脸，“哈哈哈，万晓兰，你不会认为自己真的是什么齐家女儿吧？”

    “什么鬼，十七姑姑，你说她是齐大志的女儿？”

    姜福生瞪圆着眼睛，一下子就窜了过来。

    最吃惊的当数清缘道君，“这怎么可能？”

    原本死守着自己坚持的万晓兰，突然坐直了身子，“怎么就不可能了？”

    夜离歌一言难尽地瞅着她，“祖父说的没错，这怎么可能呢？”

    索性破罐子破摔的万晓兰冷哼两声，“哼哼，既然知道了本姑娘的真实身份，还不赶紧给我松开！”

    松绑是不可能的，但万晓兰的事情已经从私人恩怨上升到了两个家族之间的龌龊。

    哪怕是五太上长老为着万晓兰肚子里的金孙，想要暂留她一命，瓜熟蒂落后再去母留子，都要慎重对待。

    不过，在事情没处理前，夜离歌与姜福生这两小只，还是将捆住手脚不能动弹的万晓兰又胖揍了一顿。

    姜家执法队赶来时，这两小只一个揪头发，一个拽耳朵，噼里啪啦打得正痛快呢。

    更有甚者，夜离歌嫌弃万晓兰叫得难听，扒下她自己的袜子塞嘴里。

    以至于，当执法队的修士将她嘴里的袜子拽出来时，万晓兰扶着肚子吐个不休。

    五老太爷一脸心痛地拉着执法堂的七老爷说道：“七弟啊，能不能先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这么荒唐的一句话，夜离歌险些捧腹大笑。

    却没想到，七房这位元婴前辈竟然真的在考虑了。

    哪怕亲眼见证孟家家主斥千万上品灵石的巨资，又搭上无数人情，才拍得一枚百子千孙果，夜离歌还是低估了世家对嫡支子嗣的执着。

    甚至不能理解自家老祖，以及孟家家主的这种行为。

    立场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也会有所偏差，这差距还非常之大。

    倒也不难理解，世家大族历万年不衰，最最重要的是以人为本，没有了可接力传承的血脉子嗣，还能维持下去吗？

    这一点儿在齐家最为显著，齐家的先祖一开始也没想着损阴德的四处挖人灵根，当时的情况正是因为嫡支没有直系血脉后人，才出此下策，然后越发不可收拾了。

    除了以人为本，还以嫡为尊。

    无规矩不能称之为方圆，嫡支后辈未必就强于庶支或是旁支，但族内的资源十有七八都是倾斜向嫡支的，这遵循的是园林业中的顶枝发展原则。

    就好比一棵参天大树，一定要保证主枝干的正常发展。

    庶枝傍枝未必不优秀，但同一棵大树上却没那么多养份供给。

    那么好吧，送到大宗门健康发展吧！

    还以齐家为例，齐雅欣不优秀吗？

    齐家人又不眼瞎，怎么会看不明白？

    即便再明白，她也越不过嫡女齐徐欣的地位，这就是规矩。

    这规矩也是齐雅欣前世与齐家的根本矛盾点儿，因为她不服，感觉人格受到了侮辱。

    齐家如齐雅欣这样的庶女旁枝女不在少数，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最特别的一个，也想多占家族资源，长此以往，还不得乱成一锅粥啊？

    除了一个齐雅欣外，这些人自小就被家族教导，早就被洗脑同化了。

    说了这么多，大家也就明白七老爷为什么会犹豫，五太上长老又为什么不忍割舍了！

    总结成一句话就是，五房嫡支后继无人。

    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夜离歌和清缘道君在道一宗发展良好，他们等于是开辟出了另一块自由发展的空间，这是家族的骄傲，没人阻拦。

    可五房这一块也需要有人支撑，五太上长老突破化神后，虽然添了不少寿元，也改变不了五房缺人的事实啊。

    一个几乎被所有人忽略的姜福生，他的情况尤其特殊，成缘真君这个货真价实的老祖一眼都不想多看他。

    姜福生的祖父资质不好，人却勤奋，成缘真君这个炼丹师费老鼻子劲，用丹药把他堆成了金丹真人，最后没能突破元婴，五百岁坐化。

    姜福生的父亲甚至都没能结金丹，就陨落了。

    姜福生这根独苗，资质依旧不佳，火木土三灵根，都是百分之六十的纯净度，有姜家大把的资源，筑基是没问题了。

    可姜家这样的家族，区区一个筑基又算得了什么？

    这也就导致夜离歌被接回姜家后，五太上长老因何会花费几乎所有的精力和资源在她身上了，而对于一起长大的姜福生，基本是不闻不问。

    确实是不闻不问，全然不似夜离歌之前说的，任由她在灵膳事业健康发展。

    而是那种，唉，看将死之人的眼神。

    反正也活不了一两百年，怎么高兴怎么来吧！

    基于此种情况，也就不难理解，姜七爷的犹豫，五太上长老的心痛了。

    这是姜家的软肋，万晓兰一击必中。

    至于说生下孩子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夜离歌能让她得逞吗？

    那肯定不能，放过谁也不能放过她这个罪魁祸首啊！

    夜离歌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老祖，你肯定她怀孕了吗？她所怀的是我们姜家的骨血吗？如果不是，会不会坏了二叔祖的道心？”

    五太上老祖手捂胸口，一脸怨怼地看向她……扎心啦，宝宝！

    “可也是个机会吧！”

    百子千孙果只有一颗，现在已经没有了。

    如他们这种修为，没有百子千孙果这类宝物，诞下血脉子嗣的概率就是个零。

    转头幽怨地看着自家小孙女儿，“你这孩子也是，百子千孙果那等宝物，留给家里人不好吗？”

    这话没毛病，七长老赞赏地点头，“族里还能亏待了你不成吗？”

    夜离歌不雅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老祖，你亏不亏心啊？

    自从二叔祖出关，我就不是你最喜欢的孩子了。”

    姜福生在一旁点头附和，“我也不是了！”

    五太上长老看到已经是半大小子。却依旧是练气中期的姜福生就来气，“还不是你不够争气，不然老祖哪会这么捉急？”

    一直没作声的清缘道君说道：“你骂他作甚？还不是根子里的问题！”

    原本七长老是与五太上长老同气连枝的，一听这话，似乎也想起了某些事情。

    “五哥，我们带人回执法堂了！”

    五太上长老无力地垂头：……

    夜离歌瞅瞅这个，再看看那个，最后对上姜福生清澈的眼神……这个家里，好像有他们俩个不知道的秘密啊，而且还是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