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和张行舟寒暄的时候，张大憨也看到了铁锤，高兴地冲她招手：“大锤子，好久不见，一切都好吧？”

    “挺好的，大傻子，你也好吧？”铁锤下了马，笑着向他迎过去。

    到了跟前，两人同时给对方肩膀来了一拳，以他们独有的方式表达亲切之情。

    张大憨笑着问铁锤：“记得上次我说，再见面时你要是还没嫁出去，就考虑考虑嫁给我，所以你现在到底嫁没嫁出去呀？”

    “没有。”铁锤实话实说。

    萧将军顿时急了，嚷嚷着跑了过来：“怎么没有，怎么没有，我们不是说好了明年春天回蜀州成亲吗？”

    “对呀，说的是明年春天，那我现在确实还没嫁呀！”铁锤认真道。

    萧将军无言以对，气得噘起嘴。

    张大憨哈哈大笑：“这么说，哥哥我还是有机会的。”

    萧将军忙上前搂住他的脖子套近乎：“哥哥，不带这么玩的，咱们可是好兄弟，你怎么能撬兄弟的墙角呢？”

    “小气劲儿，哥哥是那样的人吗？”张大憨抬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这么好的媳妇，要好好珍惜，否则有的是人想要呢！”

    萧将军无奈摊手：“我珍惜着呢，是她不珍惜我，整天欺负我。”

    “嗯，看出来了，你就是个耙耳朵。”张大憨拎着他的耳朵说道。

    萧将军哎呦哎呦喊疼，大伙都笑起来。

    寒暄过后，楚昭把怀安公主叫到跟前，对张行舟道：“怀安的事我在信里已经和你说了，从今天起，我就把她正式托付给你了，这丫头皮得很，你该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千万不要因为她是公主，就对她网开一面。”

    张行舟没有立刻答应，低头看向怀安公主。

    当年京城初见时，怀安公主还是个胆小怯生的小可怜，没想到一下子就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那明艳的五官，疏朗的眉宇，冷不丁的看上去，颇有几分摄政王的神韵。

    怀安公主也在肆无忌惮地打量张行舟。

    前两年她还小，对这位很受老祖宗推崇的张将军没太在意，唯一的印象就是很高大，很威猛，尤其是那条断眉，看起来很凶的样子。

    眼下再认真一看，发现他除了高大威猛，长得也挺好看的，那道断眉也没那么凶了，反倒让他显得很有个性，很有男人味。

    他对着摄政王笑的时候，脸上锋利的棱角都变得柔和起来，有种铁血柔情的感觉。

    怀安公主眨眨眼，直言不讳道：“原来张将军是个美男子呢！”

    张行舟微讪，抱拳道：“公主过奖了。”

    怀安公主笑着还礼：“没有过奖，我是说真的，老祖宗让我给将军当徒弟，将军以后也不要叫我公主了，叫我的名字就行。”

    “这……”张行舟为难地看向楚昭。

    楚昭点头道：“这样也行，到了军营再叫公主的话会让大家都不自在，以后你们就师徒相称吧！”

    “好好好。”怀安公主一本正经向张行舟行礼，“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张行舟忙伸手将她扶住：“公主不必多礼。”

    “不是说了叫我名字吗，师父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怀安公主说道。

    张行舟还有些放不开，在她殷切的目光里，还是别扭地叫了声“怀安”。

    他嗓音低沉，带着西北风沙的苍凉，怀安公主被他喊得心头一颤，不知怎地，突然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师父。”她又叫了他一声，澄澈干净的目光望进他略带苍桑的眼底。

    张行舟已经叫了她的名字，接下来的反应就自然了很多，应了她一声，又招呼大家上马，往凉州城奔去。

    怀安公主认了师父，便不肯再坐马车，执意要跟张行舟一同骑马。

    这样一来，马车里便只剩下了卫灵犀一人。

    卫灵犀透过车帘，看到所有人都亲亲热热，有说有笑，唯独自己像个外人，被遗忘在马车里，不由得悲从中来，满怀伤感，眼泪不自觉流了出来。

    徐回负责清点队伍，不经意间看向马车，正好看到小姑娘露在外面的半张带泪的脸。

    他怔了怔，敏锐的心思很快就猜到小姑娘落泪的原因。

    卫灵犀也发现徐回正看向她，一紧张，忙放下车帘缩了回去。

    摄政王是那种爽朗大气的性格，他喜欢摄政王，那他一定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吧？

    怎么办，他好不容易注意到自己一回，恰巧就看到自己在哭。

    卫灵犀很是懊恼，自己埋怨自己，卫灵犀，你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你怎么这么不争气？

    不就是远离家乡没有亲朋好友吗，不就是人家故人重逢没有照顾到你吗，这是你自己选的路，有什么好矫情的？

    可眼泪这东西有时候并不受大脑控制，她越是想让自己坚强，眼泪就越流得汹涌。

    她吸着鼻子，一下一下拿手帕擦着眼泪，好在怀安公主不在车里，没有人看到她的狼狈。

    正哭得不能自已，车帘被人挑开，一条素白的帕子从外面递了进来。

    卫灵犀先是感受到从外面吹进来的凉风，随后才转头去看，待看到那条帕子和帕子的主人时，整个人都傻了，泪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口，不敢相信那个人居然是徐回。

    徐回居然会递帕子给她！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在关心她吗？

    是因为看到她独自垂泪，觉得她可怜吗？

    小姑娘一瞬间想了很多，却傻傻的忘了去接帕子。

    “不要是吗？”徐回挑眉，手缩回去。

    “要！”卫灵犀飞快地伸手在最后关头将帕子拽了过去。

    但她舍不得用这条帕子擦眼泪，紧紧攥在手里，像攥着什么稀世的宝贝。

    “为什么？你为什么送我帕子？”她抽泣着问道，心里隐隐期待着那个答案。

    然而徐回并没有给出她想要的答案，只是淡淡道：“快要进城了，你如果一路哭过去，下车时就会被人看出来，我是不想你被大家胡乱猜测。”

    “……”卫灵犀失望地撇撇嘴，仍然不想放弃，又追问道：“你为什么不想我被大家胡乱猜测？”

    徐回说：“因为那样会影响到摄政王，你毕竟是跟着摄政王一起来的。”

    卫灵犀别提有多难受了。

    原来他除了摄政王，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他所有大大小小的举动，全都是以摄政王为中心的。

    他从始至终都在围绕着摄政王一人转动。

    他怎么能这样呢？

    “我知道了，我不哭了，你走吧！”她放下车帘，狠心将他隔绝在外面。

    虽然她很想一直看着他，虽然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对话。

    可是，他真的很会伤人的心呢！

    车帘外，徐回摇摇头，策马追上了楚昭，仍然跟在她和萧驰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