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牢房内的卫二老爷先前还阴沉着脸，一看到萧允懿，脸上的愁容瞬间散去，快步行上了前，激动道：“殿下！您可算来了！臣冤枉啊！”

    萧允懿不语。

    卫二老爷抹起了眼泪，哽咽着说：“殿下，您最了解臣，应该知道臣不是那等心狠手辣的人，又岂会和江湖人有所勾结？夫人做的那些事，臣全然不知啊，求殿下为臣、为卫家美言几句，让陛下网开一面啊！”

    “凤家满门被屠，也是你的手笔？”

    萧允懿突然开口。

    眸色冷冷，声音微凉。

    卫二老爷眼皮一跳，心中大骇，张口就要否认，可一对上萧允懿平静无波的视线，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颤声说：“不、不是我，这是夫人做的，这是夫人背着我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再者，凤临天是我的知己好友，我岂会因为一些钱财，就害了他的性命？只是夫人她眼皮子太浅，见凤家富可敌国，就生了心思，等我反应过来，一切都晚了，为了卫家，我只能隐藏真相——”

    说着，他又想到了什么，眼含希冀地看向了萧允懿，问：“殿下，您不曾将此事上报给陛下，对不对？”

    萧允懿面无表情。

    不知怎的，卫二老爷心下一突，竟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喃喃道：“不会的，殿下与卫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殿下绝不会将事情的真相告诉陛下。”

    可殿下为何这副表情？

    好像……他对自己厌恶至极一般？

    “殿下，买通杀手的事，我认，可凤家的事，我们不能认啊！”卫二老爷神色慌张地开口：“殿下，求您帮臣一把，求您——”

    “卫二老爷，”萧允懿开口，声音冷冷道：“孤已经上报父皇了。”

    卫二老爷脸色大变！

    “不！”

    他慌张开口：“殿下，您说笑呢，对不对？臣知道您的本事，一定是寻到了足够的证据，才会过来问臣，可、可臣是卫长言啊，臣是您的亲舅公，您不能、您不能这么对臣！”

    “……你以为孤不上报，父皇就不知道吗？”

    萧允懿沉默了很久，才缓声开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殿下！”卫二老爷脸色惨白，连声道：“求您为臣美言几句吧，臣的命不重要，可卫家和您的前程重要啊，不能因为臣的事，再给您留下污点，更何况陛下虽然将臣下了地牢，但惩罚未下，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啊！”

    萧允懿面容清冷，神色平静，全然不为所动。

    卫二老爷也从一开始的苦苦哀求，变成了现在的冷语威胁：“殿下，您别忘了您能走到今天，靠的不光是你自己，还有卫家几百口的鼎力支撑！”

    “卫家是卫家，你是你，”萧允懿面无表情地开口：“卫家没有你这样背信弃义的人。”

    “……你什么意思？”

    卫二老爷心下一慌，颤声道：“殿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卫家、卫家将我驱逐出族了，是吗？”

    萧允懿不置可否地颔颔首。

    “不！”

    卫二老爷面部狰狞，痛苦出声：“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我兢兢业业地为卫家卖命，不敢有半步差池，可我换来了什么？除族！你们竟然要将我除族！凭什么！”

    他咬着牙，冷笑道：“你说我背信弃义？哈哈哈哈！你们吃的、用的、玩的，哪个不是我这个背信弃义的人弄来的？如今我被榨干了，你们倒是想起我的背信弃义来了？简直可笑！”

    萧允懿眸色微冷。

    “殿下，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卫二老爷嗤笑一声，说：“你嫌弃我？厌恶我？你别忘了，要不是我灭了凤家，老头子没钱打点，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你娘能成为皇后？你能成为太子？承认吧！你们和我一样！全都是杀害凤家的凶手，不同的是我足够坦荡，敢于承认！而你、你们只知道否认！”

    “啪！啪啪啪！”

    萧允懿轻笑一声，竟鼓起了掌，感叹一声：“卫二老爷骗得了别人，也骗得过自己？”

    卫二老爷眸子微闪。

    “外祖父入狱那年，家中钱财都由你二房把持，几十间铺子、十几个庄子、近千亩的土地，再加上卫家积累了上百年的财富，不够打点狱卒、救出外祖父的？”萧允懿寒声开口：“你之所以灭凤家满门，不是为了救外祖父，而是为了填补窟窿、为了满足你贪婪的心！”

    “景德二年，一月，你在醉仙楼一掷千金，包下当年名满京城的花魁，用的是你贪来的、卫家的银子！”

    “景德二年，一月下旬，你在销金窟豪赌，仅仅一天输掉了十万两白银！”

    “景德二年，二月……”

    “……”

    “短短一年的时间，你和你夫人贪光了卫府的所有银子，以至于外祖父遭人诬陷，你都没钱打点，只能将心思放到你的至交好友凤临天的身上！”萧允懿声音微寒，咬牙道：“可你明明还有其他选择，比如卖掉家里的铺子，再比如向凤家借钱！”

    可他没有！

    他早就在贪婪中，迷失了自己，竟买通杀手，杀害了凤家上下上百口人！

    何其残忍！

    简直畜生不如！

    “不！”

    卫二老爷神色狰狞地开口：“我是为了救老爷子，才会出此下策，绝不是为了一己私欲，更何况老爷子能出狱，靠的就是凤家的钱，没有凤家，他早就死了，是我救的他，你们凭什么将我除族！凭什么！”

    萧允懿见他有些神志不清了，不由得眉头轻蹙，朝后退了一步，道：“还是等卫二老爷冷静冷静，孤再来问话吧。”

    “站住！”

    “你给我站住！”

    身后，卫二老爷怒吼出声。

    萧允懿面色沉沉，大步朝外走去。

    一直走出了牢房的大门，见着了炙热的阳光，萧允懿才长舒了一口气，停下了脚步。

    “殿下！”

    卫大人神色紧张地等在门外，一见着萧允懿，连忙上前，问道：“二哥、卫长言他怎么说？凤家还有人活着吗？”

    萧允懿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