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朦胧中，洛璃好像又看见了沈轩那张熟悉的脸。

    “我甚至，还未与他好好说过一句话……”

    源于悔恨的寒意，一层层裹住洛漓的心。

    她从没有如现在这般厌恶自己，总是不去仔细求证，便凭着自己的臆想去定义他人，直到一切无法挽回之时，才终于明白自己错得多么彻底。

    可是，如今的醒悟，还有意义么？

    “沈轩，对不起……”

    “小雪，对不起……”

    洛璃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洛小雪。

    她苦命的妹妹，好不容易寻到了一个能相守相伴的夫君，可这个男人，却为了让她和父亲逃离这是非之地，焚尽自身。

    可以说，是身为堂姐的自己，一手毁了妹妹的幸福。

    “为何到头来，我还是什么都守护不了。”

    ……

    待那裹挟二人脱离险境的灵力耗尽，洛璃也落在了后山林间一片草地上。

    片刻的迷惘后，想起还要与洛小雪汇合，洛漓才重新有了些精神。

    她赶忙背上父亲，准备回到之前与洛小雪分开的方位。

    只是，洛漓忽的发觉背后有第三人的气息。

    她回头一看，就见“洛小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无声地立在身后不远。

    洛璃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这一举动并非疏远，而是她还没想好该怎样面对洛小雪。

    “太好了洛璃姐，你和大伯都没事。”洛小雪满眼的惊喜。

    洛璃本就因为沈轩舍命相救，对洛小雪愧疚至极，而现在这妹妹还如此关心自己，令她更是无颜面对。

    望着洛小雪那依然天真无邪的笑颜，洛璃心脏一阵阵抽痛，如果让小雪知晓她的夫君已经……

    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绝望，洛璃深有体会，自己好歹还有父亲，可自己这妹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沈轩了。

    而今，连这最后的依靠也……

    “小雪……对不起……”

    洛璃忽然泪如泉涌。

    她冲上前，用力地将洛小雪揉进怀中。

    “我发誓，往后……除非踏过我的尸体，否则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这不仅是她对洛小雪的保证，亦是对沈轩的保证，哪怕这个保证放在灵神境一抓一大把的中洲地域显得如此轻飘，可也已经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洛小雪沉默不言。

    眼下尚存的这具灵身，虽说也是沈轩以自身力量构建，但为了保证不在别人面前露出破绽，因此除了一部分来自本体的意念，也融合了部分洛小雪的意念。沈轩有自知之明，除了能捏造出一个和自家娘子一模一样的灵力化身，别的方面他根本模仿不来，还是得本人出演。

    除非爆发大战，否则都将由洛小雪留下的意念控制这具灵身。

    由于两具灵身能够直接沟通彼此，因而沈轩模样的那具灵身的打算，洛小雪一清二楚。

    本来，只是一具灵身，毁了也就毁了。

    可是听到洛璃这些话，洛小雪还是莫名的难受。

    她庆幸沈轩的死只是假象。

    否则，若是失去了傻徒儿、傻夫君，自己独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知道，没、没事的，夫君他一定有办法的。”洛小雪挣脱洛漓的怀抱，朝她尽力挤出笑容，“我们不能拖他的后腿，快些离开洛家，离开天华城。”

    这一幕，看得洛璃心都碎了。

    在洛漓看来，洛小雪显然是听出了自己话外之意，可为了隐藏起心中那极致的悲痛，才挤出如此勉强的笑容。

    但洛璃不敢说什么，她怕失去笑容的掩饰后，洛小雪会彻底的崩溃。

    只有让最无情的时间，一点一点消磨心中的悲痛。

    ......

    尘埃落定，那些无影无形的破碎道则才终于重新连接，使这刚发生过惊天爆炸的方圆之地不至于从灵界剥离，化作飘荡在虚无之界的微尘。

    当白画周身的元力光晕消散，其整个人的气息比起全盛之时已是削去了八成不止。

    他虽一直以满头白发示人，但今时不同往日，这一刻他头上的白发已然是生命力流逝殆尽，陷于枯死的状态。

    白画尚且如此，更别提其他冰魔宗长老，其中两人当场焚作飞灰，余者也是垂垂老矣，那模样仿佛一阵风都能将他们吹进棺材，哪还有半点顶级修士的风采。

    而那位羽长老为了保住自己的孙儿，已然耗尽力量，分身破灭，即使如此，羽丹青原本年轻俊朗的面容依旧在生死枯荣的法则之下，出现无数皱纹，恐怕比起凡人的八十老翁还要苍老。

    “时间，不对，是源于生死规则的力量，灵界怎会出现这种妖孽！”

    白画牙齿都快咬碎了，虽说失去的生命力还能通过各种天材地宝弥补回来，可这次为了围杀一个灵界修士，前后整整陨落了三名大乘期长老，还没能从敌人脑袋里掏出任何东西，如此惨痛的代价可是冰魔宗自开宗立派以来头一遭！

    竹篮打水一场空！

    白画已经恨透了沈轩，如果可以，他真想再将沈轩的魂魄聚起，然后将一切能想到的针对灵魂的酷刑都在沈轩魂魄上动用一万遍！

    只是他始终没有看穿“沈轩”，否则要是他们知晓自己付出如此惨痛代价围攻之人仅仅是某人的一具分身，估计要怀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