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寿认真看了祖泽清良久，想不到他能说出这番话来。

    “泽清，你长大了啊！为父很是自豪，以后军中大事，你可以多加管理。”

    这句话，代表着祖大寿愿意放权，把军中大事交给祖泽清手中。

    若是以前，祖泽清必定欣喜若狂，此刻却无比冷静，辽东将门都危如累卵了，些许军权算啥？

    能救命吗？

    祖大寿接着说道：“三桂此次南下，虽然得罪了乾军，但也得到了十万大军，也算不亏。”

    “待他回来，与其商议一下，逃往蒙古事宜。”

    “父王，恐怕吴三桂另有想法。”祖泽清淡淡道。

    祖大寿抬头问道：“你听到了什么？”

    “父王难道不明白吗？吴三桂在我们这辈人中，最是心高气傲，也最有野心。”祖泽清眼中闪过讥讽，解释道：“他就不甘心屈于人下，不管是多尔衮，还是乾皇，吴三桂都想与之争锋。”

    “要不然吴三桂会违背您的意思，冒险率兵南下？”

    祖大寿无言以对，他早就看出吴三桂野心，却放任不管。

    一来，吴三桂是其外甥，颇双方有血缘关系，天然亲近。

    二来，吴三桂能力不凡，是可造之材，祖大寿不止一次想让吴三桂当辽东将门代言人。

    足见其优秀！

    话说回来，吴三桂能力虽然不错，但与乾皇、多尔衮这等人杰相比，却相差许多。

    最多与李自成、张献忠等枭雄争锋！

    祖泽清继续说道：“吴三桂南下，看似支援朝廷，但实际上怎么做的呢？坐视南明灭亡，趁机攫取好处，带回来二十万大军。”

    “论军队，吴三桂数量与父王相差无几，野心昭然若揭！”

    “三桂还想争天下？”祖大寿颤声道。

    “不会！”祖泽清摇头，冷静分析道：“今天下局势，没有吴三桂君临天下可能。”

    “他或许只想增强实力，挂在某个朝廷名下，当个土皇帝。”

    历史上，吴三桂亦是如此，一开始只想当云南王，当土皇帝，可被下面将领怂恿，不得不造反，然后被康麻子灭了。

    吴三桂若真有气吞山河之势，早不造反，晚不造反，偏偏六十几岁，老了才起义，是不是很可笑？

    吴三桂若不病逝，三藩之乱，还不知要打多少年。

    只能说，吴三桂有野心，却没魄力。

    嗯，有种有色心没色胆的既视感！

    “愚蠢！”

    祖大寿怒不可遏，呵斥道：“糊涂啊！明眼人皆知道，不管是乾皇还是多尔衮，一统天下之后，都不会再允许军阀出现！”

    “他吴三桂有何底气，去抗衡乾皇和多尔衮？就凭手中几十万兵马？”

    在这之前，祖大寿认为吴三桂乃可造之材，如今越看越愚蠢！

    关宁军决不能交到吴三桂手上！

    要不然辽东将门前途堪忧！

    若乾皇统一天下，凭借百万大军，足以把吴三桂粉身碎骨。

    万一多尔衮翻盘，统一天下，吴三桂下场更惨！

    多尔衮哪怕是为了杜绝后患，也会把吴三桂抄家灭族！

    不管怎么都是死，吴三桂还想左右逢源？

    怕是想多了！

    吴三桂蠢货也！

    京城。

    得益于李自成大肆拷饷，把京畿附近乡绅地主祸害了一边，镇海公林涛打进京城，掌握京畿，没花太大力气。

    当然，由于时间太短，林涛率领大军，并未将分田地政策在直隶施行下去，仅在京城附近试点推行。

    此刻，威海侯杨铭拿着书信，脸色凝重，沉声道：“公爷，我得到消息，多尔衮想南下，欲派祖大寿二十万大军攻打蓟州。”

    别看乾军在真定把李自成打的头破血流，好似非常轻松，实际上乾军火器大部分都布置在真定。

    否则真定区区两万兵马，如何挡得住十几万顺军？

    蓟州乾军人数虽然多，但火器多是步枪，炮弹地雷数量，实际上没有真定多。

    若祖大寿真和乾军硬磕，蓟州守军会有大麻烦。

    林涛坐在上首，神色镇定，按理来说，他身为海军军机大臣，封公的人物，不该来前线。

    可此次偷袭京城作战，是海军陆战队首次亮相，林涛心底放心不下，跟随过来。

    嗯，为了避嫌，林涛不负责具体战事，前后几次大战全是威海侯杨铭独自指挥。

    林涛当军机大臣五年多了，最多五年就要退下去，此时此刻，他必须为海军培养出一位门面担当。

    否则林涛退位，海军没有拿的出手人物，岂不是完全被陆军压下去了？

    至于陆军军机处继承人选？

    宋五和赵四没有丝毫担心！

    陆军人才太多了！

    江大刀、张祷、胡忠、孟昭业、孙传庭、卢象升……

    陆军大将数都数不过来，别说军机处人选，把海军的位置占住，也完全吃的下来！

    听完威海侯杨铭说话，林涛神色不屑，语气讥讽道：“你认为此事可能性有多大？多尔衮或许有雄心南下，但祖大寿有胆量攻城吗？”

    “换个说法，关宁军愿意替鞑子卖命吗？”

    威海侯杨铭沉默，林涛继续说道：“这些日子，顺军听到关宁军即将南下，加大了攻势，让你有些措手不及。”

    “但不必慌乱，真定有牛彭德驻守，李自成打不过来，只要京城不被攻破，顺军迟早败亡。”

    牛彭德乃海军将领，资历仅在林涛和杨铭之下，不管是攻打东洋，还是安南，此人都有参与。

    海军创建陆战师，林涛毫不犹豫命令牛彭德担任师长。

    牛彭德也不负林涛所望，先后打下津门和京城，完全当得起海军大将名头！

    嗯，可以把牛彭德看成是杨铭之后的接班人。

    为表示对海军陆战师看重，林涛会提议，日后海军想入军机处，必须担任过海军陆战师长。

    此乃重要资历！

    也是与陆军争锋！

    不能怪林涛小气，实在是陆军欺人太甚，做事太过分了。

    自从今年北伐，陆军就拿走了军方八成资源，甚至还想把海军排除在北伐战役外。

    若非林涛力排众议，恐怕奇袭京城，拿下直隶的功劳，也落不到海军头上。

    陆军咄咄逼人，林涛也不客气，与陆军针锋相对，互相抢功。

    可以说，多尔衮和洪承畴哪怕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乾军攻打直隶，是陆海军争功。

    虽然海军拿下直隶，一定程度上断绝李自成退路和鞑子入关希望，但归根结底，还是海军想要功劳。

    威海侯杨铭平静道：“有牛彭德镇守，我不担心真定有失。”

    “只是鞑子做出入关动作，可能会给那些乡绅地主不切实希望，带来不必要麻烦。”

    这个真有可能，并非危言耸听，刚打下的南阳、汝宁、开封、归德等地不说，光是直隶地区，乡绅地主听到鞑子入关，恐怕也会欢呼雀跃。

    直接反叛，乡绅地主没这个胆子，可暗中怂恿，给乾军造些麻烦问题不大。

    嗯，在乡绅地主余孽眼中，乾军比外贼鞑子还可恶，恨之入骨。

    林涛摆手，满脸不在意道：“些许余孽，翻不了天！”

    “你应该多关注孙传庭和卢象升此二人！”

    官绅余孽从没被林涛放在眼里过，江南官绅被杀的人头滚滚，何时出过大乱子？

    江南官绅余孽不行，削弱版的直隶官绅余孽更不行！

    毕竟直隶官绅先后遭到鞑子和顺军迫害，实力下降许多。

    “关注他们干嘛？”威海侯杨铭诧异道：“孙传庭和卢象升虽然参军，当了将领，但他们可是文官！”

    “文官掺和不了军方事宜，待孙传庭二人回到文官队列，自然没有了威胁。”

    听到这话，林涛胡子都气翘了，忍不住呵斥道：“什么文官武将？全看陛下心意！”

    “孙传庭二人，先后打下兖州、汝宁，接下来不出意外，还会拿下济南、怀庆、彰德等地。”

    “军功之大，足以入陛下眼中，若陛下一道圣旨，让孙传庭二人成为陆军高层，你难道还敢反抗不成？”

    威海侯杨铭长大了嘴巴，无言以对，虽然此事可能性很小，但也并非没有可能。

    若陛下见猎心喜，真颁发圣旨，谁也不能反抗。

    林涛继续说道：“众所周知，陛下就算一统天下，也不会马放南山，蒙古、东南亚各国、莫卧儿帝国、沙皇乃至西夷皆是军方兵锋所指之处。”

    “但那时候，海外立下的功劳，岂有北伐中表现亮眼，受到陛下赏识来得快？”

    “孙传庭二人简在帝心，态度隐隐偏向陆军，还不值得你关注吗？”

    “明白了！”威海侯杨铭恍然，答应道：“我待会就去收集二人资料，关注他们一切。”

    “你近些日子多了解孙传庭和卢象升。”林涛吩咐道：“直隶战事，老夫替你把关，出不了问题，可陆海军之争迫在眉睫，不能一直被陆军压制了。”

    “好！”威海侯杨铭点头道：“我听说陛下会成立一支新兵种，一旦成立，将是开创性变革，对军事作战亦是降维度打击。”

    “此时国公可否听闻？”

    “是有此事！”林涛皱眉，沉声解释道：“本公听陛下说，此军叫空军，借助物体能在天上飞，从天而降攻击敌人。”

    “空军？从天下飞？打击敌人？”威海侯杨铭惊呆了，此事若是真的，不是打击人吗？

    飞天？

    想想就不可思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