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盼楠从北楼离开后回到西楼。

    一楼只开了一盏小灯，谢之屿不知道躲在哪个房间里，沈盼楠在卧室没寻到人。

    沈盼楠循着记忆走到书房门口，听见谢之屿的声音，不知道在同谁讲话。

    “里程路那块地无论如何要拿下来，不然后面方案没办法进行。”

    沈盼楠悄咪咪的将门开了一个小缝，将头探进去。

    投过去的目光在空中同男人四目相对。

    谢之屿不苟言笑的面容垮下来，带着笑意的双眸看着只露出半个头的脑袋。

    沈盼楠没打扰他工作，无声交流了几句后又将门关上。

    她从书房离开，在西楼漫无目的的四处走动。

    来过西楼两次，都只在一楼和卧室流动，沈盼楠还未见过这栋奢华复古楼的全貌。

    谢之屿发了条信息过来。

    [闲着无聊可以去电影房，那里有一些老光碟，电影蛮多的，你或许会感兴趣。]

    沈盼楠边往前走，边低着头回信息。

    [好，我可以四处走走吗？]

    [当然可以。]

    沈盼楠推开左边的银梨色木门，屋内一片漆黑，她打开手电筒，摸索着找到房内电灯开关。

    天花板上的日食吸顶灯亮起，沈盼楠环顾四周，才发现这房间便是谢之屿方才所说的电影房。

    墙上贴着花，右边靠墙的小柜子摆放着一些珍藏的古老小物件。

    房内的家具都是木质的，古典美感视觉强烈，桌上的粉色干花又显得明媚又热烈，还搭配了大量的印花元素和漂亮绿植做点缀。

    加上柜子上一整排的老光碟，沈盼楠猜，这应该是谢之屿爷爷的布置。

    沈盼楠对这个活在众人回忆里的老者充满了好奇。

    她小声呢喃：“真可惜，没机会见上一面。”

    沈盼楠踱步到播放器边上的大木架，上方一排排的老光碟排列的整齐有序，下方还做有标记。

    字迹简洁凝练，潦草又潇洒。

    最上方的木架上放着三个光碟，同其他的区分开来，底下的标注写着：之屿。

    沈盼楠好奇，拿起其中一张，塞进架子旁的光驱中。

    三四秒过后，贴在墙上的五十寸老电视机响起了小男孩的哭声。

    画质并不清晰，在那个时代却已是上等。

    一个圆胖的小男孩站在墙边，约莫四五岁模样，一双大眼睛蓄满了泪珠子，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者拿着跟细长的小木棍，背对着摄像头站在男孩面前。

    沈盼楠隐约听到摄像头背后传来丝丝笑声，似乎是位女性。

    小男孩该就是谢之屿了，背对着的老者可能是那个未谋面的爷爷。

    老者的声音低沉又浑厚：“知道错了没有？”

    小之屿倔犟，用圆滚滚的手背抹去从眼眶中滚落下来的泪珠，摇摇头。

    “错的是周乔瑜，我才没有错。”

    “阿瑜是妹妹，你作为哥哥要让着她，怎么还可以跟着同伴一起欺负她？”

    小之屿声泪俱下，连音量都加大了几个分贝：“谁是她哥哥，我才没有她这样的妹妹！她就是个有公主病的丑八怪！”

    老者见说教不听，又拿起木枝往男孩手心打。

    隐藏在镜头背后的女人着急起来，拿着镜头往前走。

    “可不能再打了，娃娃手幼嫩，打坏了可咋整。”

    声音并不年轻，听着同谢之屿爷爷一般年纪。

    视频便就此结束了。

    摄像头背后的奶奶或许按掉了相机的开关，然后会夺过爷爷手中的树枝，还会在小男孩被打红的手心轻轻吹气。

    谁说只有周乔瑜是被千娇百宠的，分明谢之屿也是如珠如宝的。

    ……

    第一个视频结束后，往后的视频也都是小之屿的各种生活记录。

    有吃饭的，有睡觉的，还有过生日的、弹钢琴的、练武术的。

    还有洗澡的。

    可能才五六个月大，还被逗的咯咯笑。

    ……

    老爷爷怎么什么都拍……

    沈盼楠拿起手机，将视频录起来，原封不动的打包发送到谢之屿微信。

    谢之屿似乎视频都没看完，信息就回了过来。

    [删了，求你。]

    沈盼楠嘴角勾着笑意，低着头在手机上回信息。

    [少爷叫我来不就为了让我看看这个的？]

    谢之屿直接一条语音弹了过来。

    “拜托，这事儿我是真忘得一干二净，小的时候两人天天扛着个相机在我身边晃来晃去的，啥芝麻大小的事情都要录下来。”

    沈盼楠想象那个场景。

    肉嘟嘟的小男孩蹒跚学步，身边的亲人能为孩子的一举一动而开心。

    沈盼楠回道［好看，爱看。］

    沈盼楠抬头看一眼屏幕，低头按住语音键。

    “你小时候好肥啊，腿还能胖成三个游泳圈。”

    “……”

    谢之屿一张老脸通红。

    ……

    “要不然你还是去三楼尽头那间房间吧，那间的我比较好看。”

    “什么房间。”

    “算是小书房吧。”

    屏幕上的影像正播放着小之屿牙牙学语的回忆，沈盼楠嘴角轻勾，对着手机道：“我把这个看完再去，好看的不好看的我都爱看。”

    谢之屿似乎就等着她回应，秒回。

    “看不完的宝贝，你熬个通宵都看不完。”

    谢之屿面前的笔记本打开着一份文件，似乎正作修改。

    他拿起手机，又点开沈盼楠发过来的视频。

    三个月时候的他正兴奋的用手拍打水面，溅起的水花打到已经过世多年的祖母身上。

    “乖乖哟，溅到奶奶喽。”

    声音久违又亲切。

    谢之屿思念不及。

    ……

    确实看不完。

    第一张光碟才播放一半，沈盼楠便被谢之屿架着离开电影房。

    沈盼楠依依不舍回头张望。

    “我才看到一半……”

    谢之屿推着女孩的肩膀前进，捏着沈盼楠的天灵盖将她的头转回来。

    “以后再看，再不睡作息又要乱了。”

    沈盼楠以前由于病情原因，睡眠是日夜颠倒的，谢之屿给调了一年多，才见了些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