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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视我如命
第77章 最最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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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之屿。”

    昏暗的灯光下,软沙发上循着沈盼楠的声音冒出一颗黑色脑袋。

    暖黄色的灯光照射在男人身上,似乎能将人棱角磨平。

    也或许是他谢之屿本身对沈盼楠有求必应,何来棱角。

    “睡醒啦?”

    沈盼楠站在门前,手还搭在门把手上,她点点头。

    “肚子饿不?”

    沈盼楠又摇头。

    门外光亮,沈盼楠仿佛是迎着光站在门口。

    女孩还有些睡眼惺忪,像个乖宝宝一样站在门边也不知道走进来。

    谢之屿的目光停驻在女孩身上,仿佛怎么移都移不开,清俊的唇角噙着温和的笑意。

    他起身走到门边,双手推着沈盼楠的肩膀,将人往沙发上送:“那过来看会电影吧,离飞机降落还有一会呢。”

    “看什么?”

    谢之屿在他身旁落座,将遥控器递给她:“全是爱情片,飞机上没信号,应该是我妈在地上下载下来的。”

    沈盼楠循着下载列表一部一部往下划。

    谢之屿妈妈似乎钟爱美剧,二十年前的老电影都有。

    沈盼楠平时很少看电影,这些下载列表更是全都没看过。

    随便选了一部。

    《时空恋旅人》

    是2013年的爱情片。

    电影的开幕并不会冗长,只有一分钟,开头便是男主人公的独白。

    声音不错,长的一般。

    沈盼楠握着谢之屿的手臂,将男人的手抬起来晃了晃,皱眉道:“男主长的不好看。”

    谢之屿扭头,问道:“你看脸?”

    沈盼楠点头,理所应当的:“看啊,我就爱美女和帅哥。”

    谢之屿欣喜,面上的笑意是一点藏不住。

    还好我长的好看。

    女孩的视线却无意料的被电影中一幕吸引了视线。

    夜晚,房前大雨下,室外的投影仪放着电影,屏幕前的一家五口人,在雨前撑着雨伞,只有最旁边的一个女孩,另类的张开怀抱,迎接落到自己身上的雨滴。

    到底是触景生情,让她想起来四岁那年在村里看的那场新年电影。

    也是这样在室外支起一个大屏幕,不过围着的是一群陌生的村民。

    那年,政府严查超生偷生,沈庆不知为什么不给她办户口,为了躲避检查,将她送回了位于旗州的外婆家。

    外公早年间就去世了,只有老人家独身在那破旧的瓦房中住了数十年。

    沈盼楠那时候还小,对她印象深刻却又不深刻。

    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太太。

    那年冬天下着大雪,她穿着破旧的薄棉袄,胆战心惊的从长途汽车里下来,似乎一眼就认出眼前的外婆。

    年轻时该是个美人,同陆谙长的很像,性格也像。

    她那时候看自己单独从长途汽车中下来的时候,脸超级无敌黑。

    沈盼楠当初因为那时候外婆的脸色,惶惶不安了好久,做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换了一个地方还要挨棍子。

    可是外婆没有打她,老人家健步如飞的,回到老瓦房放下东西后,立马带着她立马去买了新棉袄,还有新棉鞋。

    是批发场门口9.9一件的那种。

    但是很暖和,是她从小到大穿过最暖和的衣服。

    那时候她的手被外婆牵着,外婆说带她回家,她‘大步流星’的想跟上外婆的步伐。

    那时候,四岁的小姑娘美滋滋的,觉得外婆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最最最好的。

    虽然她是被送过来躲人的,但是沈盼楠觉得自己可以躲一辈子。

    她每天祈祷着,希望爸爸妈妈把她忘掉。

    好像真忘了。

    她在那里住到跨年,再住到过年。

    外婆又带她去了刚到这边的那天去的那个商场,那天买的批发的衣服。

    外婆牵着她进了一家童装店。

    卖衣服的小姐姐给她系新裙子的蝴蝶结,在后面笑着跟她说:“妹妹,可要多吃点,不然以后是长不高的。”

    她小的时候可能真的不讨人喜欢,怯生生的,说话也不怎么听的清。

    “好,谢谢姐姐。”

    ……

    外婆给她买了一件粉红色的公主裙,那个地方的小孩是这样称呼这种裙子的。

    纱裙,有很多层纱,外面点缀着很多颗漂亮的白色珍珠。

    大年初三,村部门口已经放了好几天的电影,沈盼楠觉得新奇,站在门外看了许久,外婆那时候从房间出来,刚准备将楼顶的腊肉收进来。

    见她望眼欲穿,就带着她到了村部门口,将她放在前排的椅子上。

    “坐在这边不能乱跑,看完就回来,我要回去把房顶上的腊肉收起来,不然一会要发霉了。”

    她点头。

    电影很好看,她看的很开心。

    两个小时后,沈盼楠蹦蹦跳跳,兴高采烈的回了家。

    外婆摔倒了,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倒在地板上,头部出了很多很多的血。

    她觉得自己傻极了,甚至不知道救护车的电话,跑到邻居一家一家求救。

    外婆住的偏,等她带着人回来的时候,他们说外婆凉了。

    凉了。

    大过年的,进了死人的家,许是他们怕触了晦气,纷纷退出到门外,看热闹的人却没有离开。

    他们站在门外指手画脚。

    声音不小,但是说的是方言,沈盼楠听不太懂。

    神情她却是看的懂的。

    脸色,她从小看的最多了。

    “自己跑去看电影,姥姥却在家里摔死了,要我说,这也差不多是她害死的。”

    “可别这么说,这孩子也怪可怜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四岁的沈盼楠蹲在外婆遗体旁边,发着抖的手在老人手臂上推了又推。

    新买的裙子,裙摆沾到了地板上的血。

    “外婆,外婆,你醒一醒。”

    “我要怎么办?他们为什么都站在门口?”

    “我现在要做什么?”

    “你疼不疼?”

    沈盼楠腿蹲麻了,跪坐在地板上,边哭边推着老人,想将外婆唤醒。

    那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

    以那样的场面。

    许久之后,似乎是门外的人叫来了村干部。

    没多久外婆就被几个戴着手套的男人抬到床上,半夜的时候又转移到了一个大铁盒子里。

    她跑去问领头的伯伯,问他们把外婆装进那里干什么。

    “冻死人的,不然你外婆会臭掉的。”

    死人。

    外婆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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