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老王闻言，跳下来，走到秦川面前，几乎将老脸都要凑到他眼前。

    不过，很快摇摇头，并不相信秦川的话。

    乾坤寿元丹是世间不可多得的丹药，凭他一个新入门的弟子，怎么可能炼制得出。

    秦川见老头有异色，指着刚才费劲儿搬回来的花草道：“若是我帮你炼出了极品乾坤寿元丹，以后不得阻拦我在合虚山收集炼丹材料，可否？而且要定期送一些到灵心岛。”

    炼丹老王拍手道：“若你能成，我整个合虚山的花花草草，飞禽走兽，任你来拿。”

    秦川走至炼丹炉旁，左右看了一圈，舔舔手指，测了测周围风向和湿度，这才郑重其事地胡说八道：“老道，你之所以炼不出极品乾坤寿元丹，并非是材料有问题，也非气运、风水及火候有问题，而是你这炼丹炉出了大问题。”

    炼丹老王急忙追问。

    秦川继续说道：“炼制乾坤寿元丹，讲究的是阴阳融合之理，你这炼丹炉残缺不全，两面透风，阳气外泄，阴气加重，自然练不出极品。听我一言，若是要大成，你需在两面漏风处，放置两个防止阳气外泄之物。”

    “何物？”

    “八卦镜！”秦川解释道，“八卦镜挂于漏风之处，可将阳气反射回炉，方可阴阳相融。你赶快去找，现在还来得及！”

    炼丹老王被说得一愣一愣的，自他炼丹以来，没听说过这个道理。

    但想想好像也挺玄妙，死马当活马医，便急忙出去寻找八卦镜。

    秦川趁老道出门的时间，在一大堆炼丹材料之中找到了缺少的那一味材料，从残缺处扔了进去。

    又将火候调整了一下，这才打坐等着隔壁老王回来。

    半个时辰之后，隔壁老王匆匆赶了回来，将八卦镜挂在漏风之处。

    秦川示意他稍等一刻再看。

    一刻之后，站在观察台上的炼丹老王喜极而泣，不住地拍手道：“好啊，好啊，终于成了，终于成了，我炼丹老王以后还能苟活几十年，值啦。”

    秦川摆手让他下来，严肃地说道：“老头，这是我自个感悟的道理，不可外传。若不是看你寿元将尽，我也不会指点你一二。”

    炼丹老王感激涕零，言明大恩必重谢。

    秦川倒也没有提什么条件，只是告诉他这两日要借用他的炼丹炉。

    炼丹老王自然满口答应，并按照秦川要求，守着炼丹炉协助炼丹。

    秦川将炼丹的方子列明，交给老王后，转身便离开炼丹房。

    炼丹老王拿着方子，不时摸摸后脑勺：这方子从来没见过啊，炼不出什么东西啊。

    秦川可不会解释这些方子能炼什么丹药，他还要去找小师妹，澄清一下这个道侣的事情，免得被误会。

    但他不知此时整个天玄宗都已误会，而且小师妹已茶饭不思好几日，但等着机会遇见秦川，好出一口恶气。

    天玄大殿虽然能够直通后山弟子房舍，但大殿周围布满了机关和守卫弟子，多有不便。

    秦川绕着小山路，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后山。

    后山此时正是弟子们修炼归来之时，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合虚山弟子个个穿戴整齐，英姿勃发，精神劲儿十足。

    而他秦川则是衣衫不整，被怪鱼袭击之下，还多了一块窟窿，与街上乞丐无异。

    有人发现了秦川，认出是分到灵心岛的唯一男弟子，立即起哄道：“哎呀，各位师兄弟，快来看看，灵心岛的入门弟子来啦，瞧着样子，看来过得不是很好啊。”

    “呦，这不是蓝师妹的未婚夫，情投意合的道侣嘛……”

    “果然是好白菜浪费啦。”

    “喂喂，小子，灵心岛那么多女弟子，没看花眼吧。”

    “小心动了心，把咱们蓝师妹甩了，那可有好戏看了。少不得合虚山要大战灵心岛，可如何是好。”

    “师兄想得真远，眼前我就觉得差距已然拉开，蓝师妹看到他这鬼样子，估计要写休书一封。”

    众弟子谈笑之间，让秦川明白蓝小英和他的绯闻已是漫天飞舞了。

    他低头不言，内心蔑笑，绝不逞口舌之快，仍是按照固有的步伐，往前走去。

    他也不知往哪里走才能找到蓝小英，也不知问谁才能得到答案。

    不过秦川相信，用不了一会儿，蓝小英不出现，醉老道也要出现。

    依着小师妹脾气，出现了是要杀他，醉道人出来是为了解围。

    不管如何，今日都要视死如归，将这件事情解释清楚，修仙路上怎么可以情情爱爱，做了一万八千年神仙从未动过心，即便是到了人间，也要守住底线。

    最终小师妹没有出现，醉老道也没有出现。

    倒是陈玄梦出现，将他引到了自己的房舍。

    秦川感激之下，将腰间的螃蟹拿下来。

    结果发现螃蟹已被丹炉熏死，只好扔在桌上道：“带来的螃蟹也已身死，无以为报。”

    陈玄梦倒笑笑示意无妨，拿出一本小册子，摊开在秦川眼前道：“自那日遇见师弟之后，便一直琢磨这文字游戏，按照那晚的例子，照葫芦画瓢写了一些，请师弟指点一二。”

    秦川拿起来看了看，自然不能跟诗仙诗圣的比，但读起来也还算顺口，比如仗剑三万里，凭生未杀人；若是天玄破，不做退缩身。

    “陈师兄慧根独具，参悟良多。这些所谓的诗句多是感怀，写出了真性情，以我写了不下上千首的经验来看，算是及格。”秦川胡乱说了几句，其实也不知到底合不合其中韵律。

    陈玄梦露出了真诚笑容，拉着秦川的手道：“我回来之时，路过大崖角，上面石壁之上被人刻了几行字，读来之后，深觉其中道韵非常，师弟不如同我再去参悟一次？”

    秦川正愁被孤立，此时若是跟着陈玄梦出门，正可让众弟子少嚼些口舌，便欣然前往。

    到了大崖角绝壁下，已有几名弟子也在观看。

    陈玄梦指着上方雕刻出来的几行大字道：“师弟意觉如何？”

    只见上方龙飞凤舞地写着：断琴弦，劈山川，一剑冲上九重天。斩妖颅，祭热血，不过仙门誓不还。

    秦川心中如明镜，断琴弦及劈山川，不就是要杀他秦川么。

    这写字的还能是谁？自然是小师妹。

    仔细再看还有一行极小的字，写了时间：洪荒十万二十五年秋月子时。

    掐子一算，是一年后的时间，至少在这个时间之前，应该还算安全。

    不由得一笑，指着山石上的字道：“陈师兄初读来，有何感想？”

    陈玄梦不住赞许道：“大气之中不乏铿锵之力，龙飞凤舞之中隐现杀机，又有雄心壮志，当真是玄机颇多，甚妙。”

    秦川心道这陈玄梦怕是生错了时候，若是万年之后，绝对能成为诗词大会上的评委，微微叹道：“虽然写得非常有魄力，但字里行间戾气太重，不适合在清静无为的天玄宗出现，还是将其抹去罢。”

    陈玄梦却阻止道：“秦师弟有所不知，天玄宗之所以清静，皆是因宗门弟子众多，再有几道护宗大阵，妖魔鬼怪皆不敢前来生事。千年前天玄宗也曾被滋扰，死伤弟子百人。看如今神州大陆，哪里有半分的清静之地，为了修行，为了证道，不知有多少门派之争，更有妖魔从中作梗。我倒是觉得这些字留在这里，可以时刻警醒众弟子，居安思危。”

    秦川无奈苦笑，这哪里是在警醒众弟子，不过是时刻提醒小师妹罢了。

    “要我看，这些字写得莫名其妙，还是抹去为好。”醉道人莫名其妙地出现秦川旁边，将他吓了一跳。

    秦川躬身道：“醉师叔说得极是，我从里面读到了一种靡靡之音，戾气之声，确是不利于修仙。”

    一个女子声音冷笑道：“我倒是觉得甚好！”

    小师妹……也莫名其妙地出现了。

    秦川看着脸色冷漠的小师妹，见她眼角多了几道杀机，心里明白小师妹这一劫逃不过去，便笑道：“小师妹有何看法？”

    蓝小英无言，伸手抽出旁边弟子腰间长剑，朝着那几行字掷出，正插入那个川字之上，冷冷道：“既然一剑冲上九重天，自然要有剑才行。此剑不断，此生不还！”

    醉道人急忙低声道：“我的好徒弟，咱们少说两句。今日难得你们师兄妹相见，咱们不如好好聚一聚，如何？”

    “谁要跟他聚！”蓝小英转身便走。

    秦川正要上前，却被一根五彩羽箭挡在胸前。

    持箭的白衫年轻人笑道：“蓝师妹已然生气，秦师弟何必再自寻不快？”

    陈玄梦急忙拱手道：“百里飞云师兄。”

    百里飞云微微点头，浓眉之下的眼神之中略有不快，但仍是笑容满面。

    他一只手中拎着一只肥嘟嘟的朝天野鸡，另一只手挡在秦川跟前道：“听闻你和蓝师妹是道侣，可是真的？”

    秦川内心狂骂跟你百里飞云何干，但嘴上却不紧不慢道：“真真假假，无穷尽也。”

    百里飞云点头道：“那就是假，我最近陪着蓝师妹炼气筑基，你还是少打扰为妙。即便是以往你们是觅仙门的师兄妹，但如今都是天玄宗弟子，还是要明白天玄宗的规矩。”

    秦川嘴角一撇，摸摸下巴，直视百里飞云。

    百里飞云还要说话，却不住地咳嗽起来。他心中惊异，已到了天人合一境，怎么会突然有咳嗽之疾。

    秦川这才关切道：“飞云师兄，修仙之人先要强身健体，才能打好修行基础。你咳嗽这么厉害，还是赶紧回去休养为好。”

    百里飞云咳嗽着指了指秦川，捂着胸口离去。

    醉老道眼睛明亮，早看出了秦川手中捻了一些丹药粉末。怕再惹出乱子，急忙拉着秦川的手道：“师侄好不容易来一趟合虚山，来来，跟老道喝两杯再走。”

    秦川微微一笑，对着陈玄梦道：“陈师兄不如一起来？”

    既然小师妹有此杀人决心，还是多带个保镖，免得打起来不堪一击。

    醉道人也要附和说话，不觉喉咙一阵瘙痒，也不住咳嗽起来。

    秦川急忙拉着醉道人道：“师叔看似也被那个飞云师兄传染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看看，万一是什么绝命的风疾，那可大事不妙。”

    醉道人心里骂了秦川不知多少遍，但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只好引着秦川和陈玄梦往自己房舍走来。

    观看大崖角中的其中一名弟子听了秦川的话，脸色一变，立即转身离去。

    其他人指指点点那上面的长剑，无不佩服小师妹的剑法精准。

    但他们之中没人知道，这几行字便是小师妹蓝小英要杀秦川的立誓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