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野，你不是真看上他了吧？”魏乔拉住丛野的手臂质问。

    丛野注意到周围人恨不得把耳朵凑到他嘴上的德行，忍着浑身难受应声道：“看上了，一见钟情，忘不了了。”

    随后甩开他逃也似的回了教室。

    “我操……”魏乔始终无法接受发小是个基佬的事实，而且还这么突如其来，让他没有一点点准备。

    比起周围人神经质的兴奋，余澈倒是很快就冷静下来了，丛野的恶劣他不是没听说过，料想他也不过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恶心他罢了。

    不过还真有人兴冲冲地过来询问他，“余澈，你打算怎么回答丛野啊？”

    对于这种荒唐的问题，余澈只是笑着回答：“我不喜欢男生。”

    魏乔坐立难安，手指头都快让他啃没了，瞧他这副丢了魂的样子，丛野总算好心解释：“别想了，假的，我只是想恶心他而已。”

    “你确定你不是在恶心自己吗？”魏乔深觉匪夷所思，杀敌一百自损八千，亏他这个发小想得出这种鬼主意。

    丛野搓了搓手臂，“你别说，我还真觉得有点恶心。”

    魏乔：“神经病……”

    丛野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冲撞了煞星，不然上课时为什么王建国总是有意无意向他投来怨毒的目光。

    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丛野，你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什么吗？是校园暴力！”

    教师办公室里，在场所有的老师，包括抱作业过来的同学都紧张好奇地张望那个高压角落。

    原来是有人向王建国告发了丛野和其他人合伙欺凌李望的事，至于那个人是谁……

    丛野算是想明白余澈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目光看他，为什么课间他们两人会在门口嘀嘀咕咕了。

    他悄然捏紧了背在身后的手腕。

    余澈，我们走着瞧！

    “我可没校暴他，我只是合理报复算计我，坑害我的人。”

    这番话在王建国听来完全就是不可理喻，直气得他脸红脖子粗，“学生抽烟本来就是违纪行为，李望揭发你抽烟是及时止损！你应该感谢他而不是报复他！”

    丛野没忍住笑了出来。

    王建国拍桌质问：“笑什么！我说错了吗？”

    “抱歉，没忍住。”丛野像是拿他没办法一样咧嘴笑了笑，伸手抓了把脑袋，“老师，我觉得我们三观不合，不适合沟通，不然来点实际的？”

    于是第三节晚自习，包括丛野在内的五个挑事学生全被罚在走廊上来回蛙跳。

    为什么在走廊？当然是杀鸡儆猴，方便监督，外加让丛野一伙人颜面扫地一箭三雕。

    魏乔双手抱头，一边跳一边喘气，不值钱的汗水可劲流。

    “小野，干他吗？”

    丛野眯了眯被汗水浸得刺痛的双眼，只答了一个字，“干！”

    二班教室里窃窃私语的声音此起彼伏。

    “隔壁班主任真牛逼啊……”

    “他们犯什么事了？”

    “听说丛野他们今天在湿地公园打了他们班的李望。”

    “为什么啊？”

    “听说他抽烟被李望举报了。”

    “啧啧啧……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人。”

    “丛野打人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有什么好稀奇的？”

    余澈只想安静地看书，没想到有人却没眼色地破坏了他的惬意。

    “余澈，丛野被罚你没什么感想吗？”

    余澈还是保持自己一贯温和的态度，“我和他不熟，而且错了被罚很正常，希望他能改正。”

    “学霸果然是学霸，这三观……正！实在是正！”

    临近下课，几人早已精疲力竭，拖着发颤的双腿靠着墙大口喘气，丛野的双唇已经干的翻起了死皮。

    “野……你说……说的对，余澈他妈的……果然心机深沉。”

    丛野猛地咽了口气，又仰头咧着嘴苦笑，“哥这双眼睛看什么都不行，看人贼他妈准！那逼崽子……老子迟早要弄死他！”

    其他几人也是有气无力地应和道：“弄死……他妈的……”

    “叮铃铃——”

    下课铃一响，一窝蜂人冲了出来，当然是想看看外面受苦的人都怎么样了。

    如他们所见，丛野几人就像乞丐一样蹲坐在教室外，还是从水里才打捞出来的新鲜乞丐。

    这副模样当然也被出来上厕所的余澈看见了，他嫌弃不已地皱了眉头，似乎隔老远都能闻到他们身上的汗臭味。

    本想趁着人多混过去，没想丛野老早就盯上他了，当他经过自己面前的那一刻丛野突然伸长了腿，只盼着看余澈摔成狗吃屎的样子。

    然而余澈却是他意料之外的机敏，及时刹住脚，没让他得逞。

    丛野也不气馁，他有的是办法报复他，于是他再一次做出了让人吹哨欢呼的举动。

    余澈跨过他的腿，打算就这么走了，那个人却忽然扯着嗓子在背后大喊他的名字。

    “余澈！”

    余澈下意识停下来。

    丛野冲他的背影虚弱地张开双臂，“你老公我这么惨，不打算来个爱的抱抱吗？”

    魏乔不知道他是该先捂自己的眼睛，还是先堵住耳朵，感觉丢脸的不是丛野，而是他自己。

    余澈当然不会给他任何回应，甚至懒得回头看他可笑的模样。

    王建国却从教室里冲了出来，惊怒交加，“丛野！你刚才吼什么！”

    大家的视线都被他吸引过去，没人注意到余澈什么时候走远的。

    丛野懒洋洋往后一靠，“吼一吼又不犯法，也不违纪。”

    王建国指着他大骂：“以后再敢胡言乱语就让你爸把你领回家好好管教。”

    丛野没理他，扶着墙起身，只顾着和自己难兄难弟们说话：“走走走，买水喝去。”

    知道自己拗不过他，王建国只好气呼呼地回了教室。

    下楼对几人来说无异于二次摧残，扶着扶手一瘸一拐到了底层离上课也没两分钟了，买了水回来铁定迟到，不过他们已经这么惨了，估计王建国也不敢再玩什么花样来要了他们的命，也就有恃无恐地在食堂胡吃海喝顺便大家轮流痛骂余澈。

    “丛野，亏你想得出这么损的招来恶心余澈。”

    丛野舔了舔嘴角的油，“不过他一直装聋子也挺不得劲，说实话，我现在恨不得立马揍他一顿，不过这小子和李望一路货色，直接干他到时候他肯定会上王大头那里告状。”

    魏乔：“怕什么？李望今天被收拾了还不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丛野顿了顿，摇头道：“我感觉这小子和李望段位不一样，李望顶多一发病的疯狗，打瘸就折腾不起来了，那小子像条毒蛇，砍了尾巴还能弹起来咬你一口。”

    魏乔觉得他说得太夸张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丛野用手指比了比自己的双眼：“从他的眼神，信哥，我看人一向很准。”

    “那怎么办？就这么放过他？”

    丛野抬眸，“把头套起来不就咬不了人了吗？”

    如他们所料，王建国确实没有因为他们迟到的事再体罚他们，不过是让每人一周内交五十页练字上来而已。

    下课时，丛野用水笔戳了戳林欢的后背，林欢用脚趾头都想的到他是想干嘛，转身在胸前比了个叉，“自己抄，马上期末考了，姐姐得抓紧时间复习，我要再考不好我妈非卸了我。”

    “欢姐，你真的要见死不救吗？”丛野趴在书堆上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犬。

    林欢还没开口魏乔就先看不下去了，拿书挡在丛野脸前隔开林欢的视线，“欢姐，别看，要长针眼。”

    “哟哟哟~”丛野挪开魏乔拿书的手，“有胆子酸没胆子告白，欢姐，这种男人真要不得。”

    魏乔一下子红透了脸，林欢愣了愣，随即不自在地往魏乔脸上瞟了一眼就迅速移开，动作麻利收拾东西，“懒得和你们瞎扯，我回寝室了。”

    直到林欢的身影从教室门口消失魏乔才收回视线，狠狠地掐住坐在一旁笑他的丛野，磨牙威胁道：“你小子再敢乱说揍死你！”

    被他掐着，丛野一边咳嗽一边不住笑，“我又没乱说。”魏乔也只是和他开玩笑，所以丛野很轻易就拉开了他掐着自己脖子的手。

    “说真的，要是喜欢就告白呗，你不怕哪天被别人给捷足先登了？”

    魏乔没好气瞪了他一眼，“除了你谁还能捷足先登？”

    丛野是又好笑又好气，在他胸口砸了一拳，“魏乔，我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你喜欢的人我一根汗毛都不会碰，更何况，欢姐不是我喜欢的型，她也不喜欢我，别瞎想。”

    魏乔也笑着回了他一拳，“我知道，你肚子里几条蛔虫我都知道，走，回寝室冲个澡，脏死了。”

    在宿舍阳台洗漱时，丛野不经意瞥见余澈站在楼下花坛旁，一个女生唯唯诺诺的和他说着什么，还不敢抬头看他，丛野也是有过被告白的经验，一看就知道有人想违纪了。

    作为一个抄过无数遍校纪校规的他十分有必要行使正义之举。

    他快速将口中的泡沫星子吐出来，用牙刷大刺刺指着楼下两人，“楼下的！在干嘛！搁学校谈恋爱呢？有没有把校纪校规放在眼里！把老师的话当耳旁风吗？！都给我散了！别影响其他同学！”

    洪亮的声音震耳欲聋，再加上丛野特意压低音色，听着倒真有几分教导主任的风采，女生被他直接吓得原地一抖，逗得丛野差点没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