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的墓园里。

    傅秋石和林念弯腰将手里的菊花放到了梁野苹的墓碑前。

    冬天这菊花可很难找，这个年代即便是有温室，那也会用来种蔬菜粮食，不会用来种花。

    花儿是林念空间里的，她当时移栽进去，是想着随时都能喝菊花茶。

    是那种花朵小小黄菊和白菊。

    天空飘着雪，林念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伞，遮在她和傅秋石的头顶上。

    傅秋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蹲着，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他的眼眶是红的，却没有眼泪掉下来。

    林念也没有说话。

    整个墓园都静悄悄的，有的只有寒风吹过带起的声音。

    良久，傅秋石才起身牵着林念的手，对她道：“念念，你跟我妈打个招呼吧，妈说，她很喜欢你送的花儿。”

    林念将伞递给傅秋石，然后郑重地在墓碑前鞠躬，十分严肃认真地道：“梁阿姨好！”

    “您放心，我会护着秋石哥的……”

    傅秋石一把抱住了她。

    眼泪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刘婷的案子已经定了。

    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生。

    她三哥也是一样的结局。

    刘家一家子，全军覆没，从老到小一个都不剩！

    所以傅秋石就带着林念来看他妈妈。

    他和念念，给妈妈报仇了。

    这年头不许宣扬封建迷信，但是刘家附近的那些人，私底下都说刘家亏心事做太多了，遭了报应。

    而钱云缨，虽然没法子定她的罪，毕竟她没有明确地让刘婷去害梁野苹，但她的名声也彻底臭了。

    她故意送刘婷去插足傅国成和梁野苹之间，把人家害得妻离子散不说，还戴绿帽子，还帮她养野种，然后为了野种往死里打压自己的亲儿子。

    以前傅国成推崇张海洋，大家就以为张海洋的确各方面都比傅秋石好，然后傅国成这个亲爹推崇张海洋的同时各种贬低亲儿子傅秋石，说他有多么的恶劣不堪。

    他们就都觉得傅秋石不是个好的，还约束自家子弟，不要跟傅秋石来往。

    直到后来，傅秋石接连立功，还勇夺全国单兵大比的第一。

    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好坏，加上刘家不断出事，大家这才扭转对傅秋石和刘婷的看法。

    这下刘婷的案子一出，钱云缨被卷了进去，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张海洋的亲妈钱云缨主导的。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难怪傅国成会力捧她儿子，这就是她把表妹送去拆散傅国成家庭的目的啊！

    大家的记忆复苏，就想起以前傅秋石的名声差，钱云缨也是功不可没的！

    一些本来还在为张海洋感到可惜的人，一些本来在帮着张进奔走，想让他重回队伍的人也被恶心到了，立刻放手，不再管张进了。

    谁知道张进有没有牵扯到这件事里头来。

    要知道，钱云缨做的事情，他和张海洋都是直接受益人。

    农场。

    当钱云缨和张进分别被送回去之后，关上门，张进就狠狠地扇了钱云缨一巴掌，他愤怒地瞪着钱云缨：“我要跟你离婚！”

    “你害了我，也害了海洋！”

    “有你这个母亲，海洋的问题可能更难了！”

    “你怎么不去死？”

    “你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梁野苹待你客客气气的，就这也有错？”

    钱云缨没想到会被张进打，她捂着自己的脸，悲呛道：“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和海洋？”

    张进气得浑身发颤，他骂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让我和海洋的所有努力都化为泡影？

    别人会觉得，我和海洋是因为傅国成才能走到那一步。

    然而，我和儿子是少训练了，还是各方面能力比人差，必须要走后门才能上位？”

    “钱云缨，你这个疯子！”

    钱云缨也被张进给激怒了，她尖声道：“你少来马后炮，当初要不是有傅国成帮忙，你和海洋能升得那么快？

    而且，当时你跟着我去找傅国成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大义凛然地说不走关系，要靠你自己？”

    张进被激怒了，因为钱云缨说的也是事实，但他却一把抓住钱云缨的衣领，面色狰狞地道：“要是那时候我知道你和刘婷的勾当，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钱云缨，你好好想想吧！”

    “有你在，儿子将来怎么办？”

    “难道你要他一辈子都在泥潭里爬不出来吗？”

    “有你这么个恶毒的妈在，他以后还能娶到媳妇吗？他怎么过日子？他那么优秀，那么骄傲啊！”

    钱云缨被张进给吼崩溃了，她嚎啕大哭：“我不想的！”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谁知道刘婷居然会突然发疯把娘家人全给杀了！”

    “要不是刘婷发疯，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爆出来的！”

    “而且，傅国成难道就无辜吗？苍蝇不叮无缝蛋！梁野苹的死，他也是有责任的！”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张进烦躁地一把将她推搡到墙角，钱云缨撞到了墙角的破柜子，柜子砸在她的身上，把她砸倒在地。

    她哭得撕心裂肺。

    张进又将她一把扯了起来，如恶魔般在她耳边道：“我要是你，现在就去跳河，这样还能让儿子以后的日子好过一点！”

    “不然，你将是他一辈子的耻辱！”

    “他会恨你一辈子！”

    说完，他打开门将钱云缨推了出去，再重重地关上了门。

    张海洋是钱云缨的命根子，张进的话一直在她脑子里盘桓，钱云缨艰难地爬了起来，一个人一直往河边儿走，有人看到了她，跟她打招呼她也不搭理。

    就这么，走到桥上，跨过栏杆，跳进了只是结了一层薄冰的河里。

    ……

    “什么？”

    “钱云缨死了？”

    “自己跳的河？”

    钱云缨死了的消息，自然有人给傅家通风报信，傅红霜放下电话人还是恍惚的。

    “钱云缨不是没能定罪吗？她为什么会死？”

    傅红霜茫然地看向张志强，张志强倒是淡定，他在看报纸，头都没抬一下：“不应该吗？

    你难道还没觉得不对吗？

    你的军功怎么来了的忘了？

    秋石找了林念之后，他身上的变化你忘了？

    刘婷一家子全军覆没，钱云缨凭什么独善其身？

    虽然咱们不能封建迷信，但是，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科学解决不了的！”

    “所以，以后别拿你大哥的事儿去烦秋石和念念，如果你真心对你大哥好，最好期待秋石和念念忘了你大哥！

    大嫂的死，大哥有不可推卸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