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在戏耍自己，薇薇安恢复意识从地板上跳起，她快步冲向自己曾倒下的位置，拾起她的武器。这个过程中她甚至没有睁开眼睛，这座图书馆的构造在长久的训练中她已了然于心。

    薇薇安顺势钻进两条书架之间的通道，靠着书架，用力一拉将松散的书籍挤成保护自己后背的屏障，她沮丧地发现这些用纤维皮革连接的脆弱结构比手中的武器更加有效，在抵挡梅林神出鬼没的进攻上。

    薇薇安已经忘记了自己被梅林袭击了多少次，每一次睁眼后警戒周围已经变成了吸血鬼的本能。她承认梅林超脱死亡的训练非常有效，武器的使用、脚步的移动、手腕的发力，用身体感受的战斗技巧已经刻在了肌肉里。

    这些肌肉记忆并没有让薇薇安的身体陷入僵硬的战斗节奏里，因为每当薇薇安快要将某种模仿梅林的攻击作为自己的习惯，这头人形巨龙总是会用更加高明的剑招送她入睡。

    等到薇薇安已经能与这位剑圣斗上几个回合，在正面冲突下刀剑交锋，梅林却改变了自己的战斗风格。

    他举起了副手法杖！在自己的武器对抗占尽上风的时候，他一心二用让各种魔法给了薇薇安更加凶猛的打击。

    “你的目标不是屠龙，我的学生，而是在战斗中生存。”梅林的声音出现在薇薇安右侧，她心里一紧，武器快速刺出。一次没出全力的试探，声东击西的把戏梅林用过不止一次。

    “你的进步很快，在剑技上已经能独当一面了。”这一次梅林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像是来自薇薇安的四面八方。这是谎言，薇薇安心里默念，梅林也用过了训练完成的伎俩，消耗自身信任度的同时，给了薇薇安多次致命一击。

    薇薇安现在只想找出那个运用隐身术的混蛋，用剑在他面部鳞片上划出一串火花，她已经做到过几次，她十分想念那种畅快的感觉。

    “你似乎很开心，想到了高兴的事?”梅林的声音突然响起，近在耳边。薇薇安身形一颤，后背传来的动静让薇薇安迅速扭身。

    但来不及了，被薇薇安用作护墙的书本被魔力影响，从书架上像子弹一样射出，几本厚重的书弹磕在了薇薇安的后背上。她痛呼一声，抬腿踩在前面书架横板，用力一跃，空翻爬上书架顶，躲过身下爆射的魔法弹。

    梅林又改变了规则，他现在不爱惜书了。

    书架顶的空间窄小，且没有多少遮挡物。薇薇安弯曲双腿，单膝跪立减小受打击表面积，同时拉远和天花板的距离，梅林死从天降的次数也不少。

    就在薇薇安正在等待攻击的时候，她脚下的书柜，发出了轻微的震动。不只是书柜，而是整个图书馆都开始陷入这种诡异的震动中。明黄色的墙面渗出血液，书架栏杆快速腐朽，地板在塌陷，薇薇安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挤压空间。

    “梅林！你做了什么！”

    “不，这不是我。”和薇薇安站在同一块长方形书架顶的梅林现出身影，他抬头看着天花板不断脱落的墙皮，意识到自己的意识空间正受到入侵。

    “是约翰，那小子又在使用深红仪式！”

    抱怨的梅林放松了警惕，一道剑光从他眼前擦过，剑刃刮擦他的皮肤，带起一连串火花，他人类外表的幻化在火光中消失，露出底下细密的黄铜鳞片。

    脸上的温热让龙裔形态的梅林回过头，他看向翘起嘴角的薇薇安，自己顽皮的学生让这位着急眼下情况的黄铜龙感觉懊恼。

    梅林抛下法杖，举起长剑，竖立在自己面前。蛇眼瞳孔收缩，森然杀意撑起梅林背后不断破碎的世界。

    “既然你如此希望，我的学生，就让下一击，成为你我的道别。”

    薇薇安站起身，和梅林做出一样的动作，他们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同时咏唱。

    “赐死，湖光！”

    黄沙积聚在薇薇安的短剑前端，将她的武器重塑成一把闪耀长剑，火焰在黄沙颗粒中燃烧，高热的气旋风暴包裹薇薇安和梅林两人。他们同时挥剑，巨龙咆哮化作剑风碰撞在一起。

风暴消散，梅林露出满意的神色。

    “还是比我差了点，但对付摩根应该足够了。”

    梅林看着被火焰烧伤的薇薇安，此时的她换上了一条染血长裙，裸露的皮肤上也沾满着血污。

    黄铜龙眯起眼睛，注意到那双深红色瞳孔中的别样情绪。

    “梅林？”薇薇安·坎普困惑地说。

    “约翰·坎普？”黄铜龙从那种熟悉的阴沉气质中发现了战损薇薇安的真实身份，他古怪地说道，“你怎么顶替了薇薇安的身体？”

    “夺心魔封闭了她的精神，我不得不潜入她的意识世界，结果她的意识不在自己的身体里。我的意识被人格的空洞吸引，取代了她受苦的身份。”约翰观察周围破败的图书馆景象，“所以，是你救了她？梅林。”

    “只是一个意外。”黄铜龙笑了一下，他不喜欢把阴差阳错的结果夸奖成自己的功绩，“一个令人愉快的意外。”

    约翰点了点头，没有询问薇薇安和梅林意识碰撞的漫长时间。既然自己已经取代了这里的薇薇安，也就是说薇薇安的意识被替换到了她原本的地方。在自己用灵能摧毁了她的心灵阴影之后，想必女吸血鬼会很快苏醒过来。

    “那么我就此告退，梅林，感谢你对薇薇安的帮助。”

    约翰说完欲走。

    “等等！”梅林恢复成黄铜龙的形态，他的意识囚牢在接纳约翰的入侵后恢复了图书馆的原貌，他盯着邪术师，“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邪术师的面孔逐渐扭曲，摆出薇薇安绝对不会展现的不适表情。

    “好吧，两本书，对吧？”

    “两本？！你躲避了我多少个晚上？要不是你用歪门邪道的秘术屏蔽了我们的梦境交融，我会至于用拿不准的意识捕捉法术拘留薇薇安的意识体吗？虽然结果还不错。但这都是你逃避的问题！”

    “我逃避？”约翰·坎普感觉十分荒唐，“我根本没有研究过什么屏蔽梦境的法咒，在我眼中，是你在我们前往阿文罗之后就杳无音讯。就像一个内奸布置好陷阱后独善其身，唯一让我不往那方面想的原因是因为你是头黄铜龙。”

    梅林和约翰，这两个曾经同步过思维的意识在这时产生了同样的默契。

    “有第三人插手了我们的意识链接，但是为了什么？切断我们之间的信任？”约翰皱起眉头。

    “或者为了拖慢我们的读书节奏，”黄铜龙笃定地说，“我们在解读这个世界的真实，肯定有人不希望我们这么做。”

    “所以你知道这种情况下我们该做什么吗？约翰。”

    “多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