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凡夺过钱亚萍手里的刀说道：“还是我来切吧，你一呆一呆的，别把手指头当火腿切掉！”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钱亚萍追问道。

    “你怎么了？我当然是该睡觉的时候进来的，难不成我不睡觉吗？”刘一凡说话的神态语气那么自然，钱亚萍觉得自己确实有点无理取闹了。

    “我刚才在弄你提起的那个末日大洪水理论模型，这也是我的第一阶段任务，可是要达到你形容的末日效果，需要的海水总量实在太大了，现有四大洋海水总量增加一倍都不够，你说海水一直在增加，这么庞大的海水增加量是从那里来的？”心里的疑惑去了，钱亚萍想起刚才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你才是专家，这应该是你要解决的问题呀？”刘一凡笃笃笃的将火腿片切成碎丁，随口说道。

    “可是这不合常理啊？所有的理论都不支持，不可能凭空多出这么多水呀？”钱亚萍又有点发呆。

    “常理不一定都正确，哥白尼的日心说，达尔文的进化论，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刚提出的时候都不符合常理，都是离经叛道，现在人们不也当做常理了？现实世界都那么奇幻，你要求游戏世界符合常理，这符合常理吗？”刘一凡很绕口的反问道。

    “可是我的任务要求新理论模型要发表在顶级期刊，还要能根据现有数据预测末日大洪水的到来，至少逻辑上要能自圆其说，不然审稿肯定过不了呀？”

    “你就大胆的想嘛，先有了理论再去找证据，你就算全部符合常理也不一定审稿通过，那个到时候再说，或许曾凡他们也头疼这套自圆其说的理论，所以才给你布置这个任务！”刘一凡切完火腿，又开始切黄瓜，还要同时开导她。

    “要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他们也太看得起我了！”钱亚萍苦笑道。

    尽管信心不足，钱亚萍并没有放弃的打算，能读完加州理工的博士，光有智商可远远不够，坚韧不拔是必备的素质，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可不是她的性格。

    吃完晚饭后，刘一凡去陪女儿做亲子互动的游戏，她去书房继续查询资料，苦思冥想的探索合适的理论。

    可惜的是，新理论不是那么容易空想出来的，哪怕只是凭空假设，也没有那么容易，尤其是她们这样受过多年逻辑思维训练的人，更是难以跳出既有的思维框架，理性对她思维的束缚力比普通人更大，也让她很难有太过天马行空的想法。

    一直到晚上十点钟，除了更精确的计算了一遍需要的海水增加量，再没有取得其他进展。

    “一凡，我们睡着了，是不是就该在现实中醒过来了？”躺在床上的时候，钱亚萍忽然记起还是在游戏里面。

    “我也不确定，游戏里的时间和外面并不是简单的线性对比，具体转换逻辑我也不清楚，应该不会影响我们外面的生活！”刘一凡没有继续交谈，很快轻微的呼噜声传来，就睡着了。

    受到他的影响，钱亚萍也感觉眼皮发沉，不由自主的失去了意识。

    “妈妈，妈妈，你醒醒啊！”

    “妈妈，醒醒！”

    “妈妈！妈妈，醒醒啊！”

    ......

    钱亚萍被女儿摇晃醒的时候，才意识到刚才是在做梦，她的意识仍然有点恍惚。

    看到刘子欣小朋友已经穿上了新衣服，背着小书包，头发草草扎成两个简单的马尾，一副准备去幼儿园的装扮。

    “妈妈，你可算醒了，校车马上到，我要走了！妈妈再见！”刘子欣看到她被喊醒，马上高兴的说道，然后冲着她挥挥手，蹬蹬蹬的向门外跑去。

    “爸爸，我把妈妈喊醒了，我去幼儿园了！”刘子欣的声音在客厅传过来。

    接着是刘一凡的声音：“慢点跑，晚不了，校车会等你的！”

    钱亚萍穿着睡衣朦胧着双眼走到客厅，隔着窗户正看到刘一凡随着女儿走向校车停靠站，已经有邻居的几个孩子在那里等着了。

    看看电子万年历上的日期和时间，似乎是回到了现实世界，好像从昨天下午进入游戏，一直睡到了今天早上。

    可是她却不那么肯定了，梦里似乎经历了好几年的时间，还不是在游戏里的时间，而是退出游戏后继续做了一个真实无比的梦，她一度以为回到了现实，也是和现实高度相似的环境，但是又和游戏里面有所不同。

    在这个梦里，钱亚萍的日常工作生活和以前大致相同，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完全没有和游戏相关的事情，仿佛这个游戏根本没出现过，她的研究项目却变成了动态地球物理模型，一天天持续不断的收集各方面数据进行研究，设想各种能统一融合现有全部理论的新模型，后来刚有了一点突破性的想法，接着就被女儿叫醒了，才发现还是在梦里。

    刘一凡送女儿上了幼儿园校车离开，回到屋里，看到钱亚萍站在客厅窗口发呆，走到她身边问道：“睡了十几个小时，你还不饿吗？赶紧收拾下吃早餐吧！”

    “你昨天几点睡的觉？还记得在游戏里面和我说了什么吗？”钱亚萍忽然问道。

    “游戏里面过了好几天时间，我们每天见面，说了那么多话，我哪知道你指的是什么？给个提示！”刘一凡笑着说道。

    “你从来没有怀疑过游戏里的我，是不是我的自主意识吗？”

    “难道你不是一直在游戏里吗？”刘一凡疑惑道。

    “我自主的记忆，只有游戏开始后第三天，那天上午我去学校，在办公室里登录点点才觉醒，接到了第一阶段的任务，然后去参加了倪明明的小组聚会，下午在家里做蛋炒饭，你从外面回来，我和你讨论过地球物理模型的问题，晚上休息就退出游戏，进入了另一个更长的梦境！”钱亚萍描述自己在游戏里的经历。

    “现在仔细回想，游戏里面，我和你每天也就是早上晚上见面说话，大多数都是普通对话，好像就是那一天有点实质的内容！”刘一凡挠挠头回忆道。

    “这个游戏和一般的网络游戏不一样，能读取和操控我们在游戏里的记忆，我们所有的体验都是在自己的梦里，我们和其他人的交流实际上也都是发生在自己的大脑里，只是这些交流的记忆通过游戏系统发送给了对应的人，这就是记忆互冲！”钱亚萍解释道。

    “那也不对呀，我们在梦里的对话，不可能单机进行吧？”刘一凡质疑道。

    “我也是听李菲说的概念，内测开始前她和薛燕交流过，还有一个概念叫做时间对齐，游戏系统可以调节我们每个人在游戏中时间流逝速度，并不是像现实这样均匀流逝，那些重要的双人或者多人互动的场景，时间会被强行对齐！”钱亚萍也开始慢慢理解了这个概念。

    “他们这也太厉害了，这就相当于可以随意操控我们每个人的梦境，还能预判我们一万多人之间的互动时间，这得需要多复杂的算法才能实现？”刘一凡感觉很不可思议，他从事脑波研究，也有很深的编程功底，这些概念对他的冲击太大了。

    感觉他还在研究牛顿的经典力学，人家已经在研究核聚变发电，双方的差距简直不能相提并论，好像都不是一个时代的人，问题是半年多前曾凡还需要向他请教脑波测试的问题呢！

    这种现实的反差，让刘一凡百般滋味在心头，两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