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时显然已经醉了，身子沉沉地压在张相思的肩膀上，说话也有些糊涂。

    张相思皱着眉头将他扶到床上，便想赶紧去厨房熬碗醒酒汤来，刚转身，手腕就被陆子时猛地拽住，往下一拉，人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她急忙撑着他的胸膛想站起来，陆子时箍着她的腰，紧紧搂着。

    张相思挣扎了两下，没能出来，她叹着气道：“少帅，我给你打水洗个脸吧？”

    陆子时闭着眼睛，没应。但他听见一道很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话，很好听，很悦耳。

    “少帅……”

    “别闹，让我抱抱。”陆子时闭着眼睛开口。

    张相思轻轻地咬了下唇，终究还是没动了。

    “张相思……”

    “嗯？”陆子时突然喊她，张相思急忙应。

    她等了半天，可陆子时什么也没说了。良久，他突然剧烈地咳嗽一声，猛地推开她。

    张相思吓了一跳，急忙帮他拍背顺气，陆子时扑在床边，咳嗽了半天，哇哇地吐了出来。

    他吐得难受，吐到后面都吐出血来了。张相思越发心疼，不停地给他拍背，又跑去给他倒水，扶着他喝。

    陆子时难受得要命，喉咙也痛，倒在床上，紧紧地闭着眼睛。

    张相思打着水来给陆子时擦脸。

    陆子时拂开她的手，“别管我。”他嗓子已经有些沙哑了，说几个字喉咙就痛得难受。

    他素来克制，鲜少喝酒，喝醉更是从来没有。这酒醉的滋味儿可不好受，脑袋像要爆炸了一般，这他妈比他在战场上挨枪子还难受。

    他一张脸苍白，眉心紧紧地蹙着。张相思还是克制不住地心疼，执着地拿着热毛巾给他擦脸，他甩了她两下，后来还是由着她伺候了。

    张相思给他擦干净脸，又给他外套和鞋子脱下来，拉着被子严实地盖在他的身上。

    而后，才拿了毛巾来擦地上的秽物。

    陆子时张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张相思拿着毛巾跪在地上，正在擦他吐出来的那些东西。他心里一颤，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在做什么？”

    张相思吓了一跳，“我……我收拾一下。你……你休息吧，别管我。”

    陆子时执着地拉着她，皱着眉头，“让下人来弄！别碰了！”

    下人们都休息了，张相思不想去吵醒他们。

    她将手拖回来，“没事，我擦了就行，很快的。”

    陆子时忍着头疼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瞪着张相思，“你他妈脏不脏！”

    他一吼，张相思吓得眼眶通红，眼泪啪嗒掉了下来。

    她身体微微颤抖，手指紧紧地攥着手里的毛巾。

    陆子时意识到自己过火了，他叹着气，揉着额角，“别弄了，让下人来收拾，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

    张相思咬着嘴唇，哽咽道：“他们都睡了，我自己很快就收拾好了。”

    张相思在大户人家里做过下人，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半夜被叫起来干活也是家常便饭，所以自己最能体会那种感觉。她现在嫁给陆子时，很多下人伺候她，可能自己出身贫寒，所以不愿意使唤别人。她做着脏，下人做着就不脏吗？下人也是人，都是爹妈生养的，这大冬天从暖和的被子里起来，得多难受啊？

    她自己能做的事情，为什么要去叫别人？

    张相思蹲在地上，有些可怜地望着陆子时，“我自己收拾好吗？我不想把他们吵醒。”

    陆子时沉着脸看她，看着她的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张相思见他没说话了，小心翼翼地去收拾，怕惹他发火，很快地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拿着脏毛巾跑进了盥洗室。

    出来的时候，陆子时半坐在床边，一双眼平静无波，正看着她。

    “过来。”他唤。

    张相思心头微颤，走了过去。

    他深目看她一眼，突然拉住她的手。

    张相思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抽开，往后退了两步。

    陆子时眉心一紧，不悦道：“你躲什么？”

    张相思站在那儿，不知所措地抓着双手，“脏……手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