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原是白塔秃瓢至！

    一夜大雪，碧蓝湖面已然封冻，冻得很结实，大河国的少年少女们，在碧蓝湖面上玩闹，开怀享受着，这以前未曾见到过的美景。

    自山谷的谷口，远远眺望过去，苍茫大地已是银装素裹，荒原上的落了单的孤狼，不时的出来吼叫几声，宣示着自己的存在。

    不远处那片山林上，稀松的树木，那稍显单薄的数枝，发出了断裂的咯嘣声。

    这秋冬间的第一场雪，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金乌虽是高挂枝头，可昊天似乎摒弃了这片苍茫荒原，虽未及深冬，却已是寒意阵阵。

    松软的雪地上，陈玄漫步其中，伸出右手在帐篷上，舀了一捧雪细细品味着。

    秋冬之际的大雪，陈玄见过不少，可像这般干净的雪，却是不曾见过。

    满目荒唐的神殿，于此大好人世间，刀耕火种三千余载，不曾让雪变得难以入口。

    为何无刀耕火种之后，那秋冬之际的雪，别说难以入口，入目都是污吾眼尔。

    莫山山披着一白色披风，上面绣着几朵寒梅，来回揉搓着那一双芊芊玉手。

    在莫山山身旁的桌案上，已经写了许多道，可避严寒的火符。

    陈玄行至营帐侧，正欲走入营帐，只见墨池苑营地门口，突兀的溅起了一阵风雪，有一人影自溅射的风雪中，陈玄定睛细看，原是白塔一个小秃瓢。

    ——

    墨池苑营地门口，近山林的空旷平坦地面上。

    一来自月轮国白塔寺的苦修僧人，目光冷漠的看着这座营地，僧人铁铸的禅杖，深深的刺入了雪地下的泥土中，脏了这银装素裹之景。

    苦修僧人手中的念珠不断拨动着，僧人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诸位施主，这道温泉墨池苑弟子，已经享用了很长时间，理应让出来了。”

    这番话很没有道理，然墨池弟子中，修为还算深厚的酌之华，尚不是这苦修僧人撑不过一招。

    天猫女手中的秀剑依旧挺立，她的手指关节处，却是已然泛白。

    墨池苑的少年少女们，皆是手持秀剑，剑锋直指那名，赤着双足的苦修僧人。

    酌之华缓缓起身，在擦去了朱唇边的血迹，说道：“凡事总要讲些道理，也要有一个先来后到，大师如此行事，很没有道理。”

    苦修僧人冷哼道：“我是一个出家人，不懂得人世间的道理。”

    “我修为比你们高，境界比你们强，这便是道理，你们认也好，不认也罢，皆是如此。”

    “实话告诉伱们，此处温泉乃是，我佛宗大德曲妮姑姑与公主寻觅，大河国莫非要与姑姑为敌否？”

    闻言墨池苑弟子的眼神满是愤恨，这也让平日里，在王书圣管教下的少年少女们，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人世间的险恶。

    佛宗大德曲妮大师，为当今月轮国国主之亲姐，那位公主自然是天下三痴最末的花痴。

    可这很没有道理！

    “大师，此言差矣！”

    “若谁的修为高，谁的境界强，谁就是道理，那么我言大师，毫无道理。”

    “出家人就可恃强凌弱，天地造化了万物，真有这般道理吗？”

    陈玄自营地内走出，行至营地出口处，看向了咄咄逼人的小秃瓢。

    苦修僧人的脸上，浮现出了诸多怒意，他质问道：“阁下身着道袍，莫非也是莫池苑弟子，若不是墨池苑弟子，还请速速退去，小心祸从口出。”

    他是白塔亲传，为姑姑与公主，寻觅得此温泉，神殿弟子又如何？

    不是道痴，亦不是天下行走，又不是那座观里的弟子，他为佛宗弟子，又有何惧呢？

    况且他的背后是曲妮姑姑，月轮国国主亲姐，神殿的大神官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这时在营帐中书写火符的莫山山，也是自营帐中走出，来到了营地门口，莫山山受伤的酌师姐，已明白了发生了何事，她质问道：“我墨池苑弟子，已从联军营地那阴暗潮湿之地，搬到了此荒山野岭。”

    “大师，却是苦苦相逼，这人世间有这般的道理吗？”

    为不连累墨池院，乃至是大河国，在这一次的荒原之行中，已经是一退再退。

    可已然退到了荒山野岭，还能够再退往，那里去呢？

    苦修僧人冷哼道：“分配营地，那是燕国之事，与我月轮国何干！”

    “今日我来，就是要尔等，让出此营地，若是不让，后果自负！”

    莫山山的眼神中浮现了坚定的神情，似乎是做出了某个重要的决定，她双手正要结印施符，却被陈玄右按住。

    陈玄上前三两步，看着这苦修僧人，淡然道：“秋冬之际，大雪纷飞，僧人赤足而行，虽为苦修，断了烦恼丝，可大师修佛，就修出了一个贪嗔痴吗？”

    “你所言之后果，吾今日却是替，莫山主接下了。”

    “贫道，太平道陈玄，欲向大师，问以真佛，敢问大师，可敢答否？”

    说甚么修佛，修的还是个以强为道理，三毒难以消灭。

    正好他亦是入‘难’，心有无名火，欲要出一口气。

    苦修僧人神情忽然间变得凝重起来，太平道陈玄之名，在月轮国中亦有流传。

    只不过流传于月轮的多是，陈玄与隆庆皇子的辩难，至于其真实修为，倒是无人可见。

    苦修僧人说道：“陈先生，于辩难确实是不凡，可陈先生向我问佛，死了岂不是可惜？”

    “若是陈先生，就此离去，不再过问此事，贫僧自可宽恕施主！”

    苦修僧人说得理直气壮，墨池苑弟子听得满腔的愤慨。

    陈玄看着莫山山，悬于芊芊素腰侧的笔直秀剑，说道：“莫山主，借剑一用！”

    而后不等莫山山答应，陈玄自顾上前，握住了秀剑的剑柄，取出了那一柄秀剑。

    陈玄元神一念而起，方圆数十里的天地元气，刹那间变得活泼起来。

    人世间有佛，可却不是那座天坑中的佛，佛从未说过，要金身塑像，奉以香火。

    陈玄持剑，继续向前，说道：“太平道陈玄，今日问佛！”

    “请大师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