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小道观，真清净！

    长安南城，古树参天。

    丝竹管弦之音，渺渺回荡在街道之上，远处大雁塔寺的钟声，南门观内的鼓声，尚不曾停歇。

    约莫二三里外的那座小道观，小小的太平道观，那合上的道观正门，在吱呀一声中被陈玄推开。

    正在道观内洒扫的青荷，看向了应声被推开的正门，看着来人，微微行礼道：“陈先生，您回来了呀！”

    青荷的眼眸中，满是喜悦的神色，她本是一婢女，自陈先生去往了荒原后，无论是雁鸣湖畔的陈府，或是这座太平观都显得格外得寂寥。

    直至前不久，四公主殿下来访后，雁鸣湖畔的陈府外，每日皆有朱紫门户的门房，在等在外面，可谓是经久不息。

    也就是南城清幽，那些门房不敢过来，搅扰了这清幽南城。

    陈玄微微点头，说道：“是啊！回来了。”

    “青荷差人去得胜居，买些饭菜，我有一位好友，近日来要在观内，住上一些时日。”

    他的这位好友，自然是书痴莫山山，红墙白雪莫山山。

    那日在大明湖畔，若是他不在，恐怕就会被大先生得逞，故事上的山主，太苦了一些，幽阁那般清苦之地，不该是山主该往之地。

    用于关押某些，冷酷漠视生命的魔头才是！

    青荷自然是见到了陈玄身后那一袭白衣胜雪的温婉女子，从衣裳的穿搭来看，应是大河国女子才是。

    四公主殿下这些时日来，每隔三两日便会来此一趟，如今看来她那位故主的小心思，算是要落空了。

    青荷微微一笑，说道：“陈先生，我这就去得胜居一趟。”

    青荷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出了太平观，朝着得胜居的方向走去，那是一段不短的路程。

    ——

    太平观内，古树的树荫下。

    一景一物，皆显得格外清净！

    陈玄很是熟练的以火符引火、煮水、烹茶，这是熟能生巧的事情，重要的不是煮茶，而是煮茶的过程。

    当然这个过程也不重要，重要的从来都是，在煮茶的过程中，静下来的心。

    心若能静下来，则诸念不起。

    可陈玄早已入了九难，又执迷其中，不愿得出，这心自然是难以静下来，他不愿静下来。

    年节将至，初春未至的阳光，显得格外的温暖，不带丝毫的狂躁之意。

    两人坐在藤条编织的藤椅上，喝着长安城中普普通通的茶叶，他们本就是普普通通的人，自然要喝一些普普通通的茶叶。

    莫山山朱唇轻启，抿了一小口茶水后，说道：“长安城，真的很好！”

    “大河国远在天南之地，国小民寡不说，又与月轮与诉怨，若非与唐国世代交好，恐怕如今的大河国，必然过的极为辛苦。”

    “甚至有覆灭之危，也是不无可能！”

    道门、佛宗素来交好，老师他虽为神殿客卿，可神殿客卿与神殿客卿，本就有着很大的察觉，就像同为神殿客卿的剑圣。

    那是连神殿大神官，亦要礼让三分的人物。

    陈玄平静看着莫山山，微微点头道：“长治久安，长安，的确很好！”

    “可人世间诸国，又有多少差别呢？”

    “山主，我们其实很难，看到人世间的真相，那是很痛苦的事情，越是强大的国度，这样的情况，越发的严重。”

    “唐国的花团锦簇，实则在长安之外，那些郡县之内，冤假错案毗邻皆是。”

    “只不过一叶障案，无人可见其真相，也无人愿见其真相，因为那些冤假错案的主角们，都有一个很寻常的名字--普普通通的唐国百姓。”

    “唐律严苛，是依照唐律而制，而非是唐律以治。”

    “治——制，一字之差，便是天差地别。”

    来到此间将近一年多，他走过了很多的路，见过了很多的人，晚上阳神游太虚，遍揽人世间的山河壮阔，亦见其中险恶。

    接受这样的事实，无疑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可修行者必须去接受这样的事情。

    莫山山神情中浮现了些许茫然，她言道：“这的确与我所知之事，相差甚远，不过我相信陈先生之言，所言不虚。”

    “荒原上的牧民之事尤在昨日，可唐国之内，我还不曾见到过啊！”

    在荒原上她跟师弟师妹们，见到了赈灾粮饷被侵吞，牧民惨死的景象，可唐国不该有此事吧！

    莫山山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陈玄淡然一笑，说道：“若有时间，愿与山主，好好看一看，长安之外的唐国，看一看那，靠着勤奋，永远无法富裕起来的普通百姓。”

    唐国的官员，乃至是王室，一直在宣扬着勤劳致富。

    可普通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熄，有谁比普通百姓，还要勤劳呢？

    可普通百姓，依旧很是贫苦，富裕的仍旧是，那些溜须拍马之辈，也就军中未有乱像，若军中有此乱像，唐又能存在几时呢？

    莫山山点了点头，说道：“固我所愿也！”

    能见人世间种种，亦是一种修行，自从在大明湖畔，明悟了那块垒阵的不平意后，她的符道，愈发的清明，入知命不远矣。

    陈玄脸色露出了开怀神情，他说道：“山主，请喝茶！”

    这茶自然是普普通通的茶叶，可这水确实，在他老师盛放丹药的葫芦中，过了一圈的水，此水烹茶可治人之百病。

    莫山山常年累月，写字看符导致的眼疾近视，饮此茶水亦可治。

    陈玄提起紫砂茶水，将空了一般的茶杯添满，莫山山端起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片刻之后，清风拂过。

    莫山山感觉眼前的世界，有非常之变化，似乎相较之从前，看得更清晰了些。

    陈玄的面容，在莫山山眼中，亦是变得清晰起来，看得清晰真的很好。

    莫山山脸颊微红，说道：“多谢陈先生的茶水！”

    陈玄微微一笑，说道：“长安城内普通的茶叶，盛放丹药葫芦里面的存的山泉水，何必用谢字呢？”

    “从来只是一些，寻常之物而已。”

    本就是寻常之物。

    丹药葫芦里面，没有甚金丹，有的只有法门，有道有法，全凭放养。

    无为而为，方能无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