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子真的很乱，现在唯一能做出的决定就是跟周年坦白，下一步要怎么做，毫无头绪。

    周年见她这样，便再次宽慰：“先不想了，关于你刚刚说的事情，我答应你，这几天我会找个机会和颜叔说清楚。”

    “你先去洗把脸平复一下心情，我去买晚饭回来，嗯？”周年的声音还是和平时一样温柔，丝毫没有因为颜初刚刚说的那番话发生任何改变。

    颜初点头答应下来，一个人去了卫生间洗脸。

    周年说得也没有错，问题得一个一个接着解决，今天晚上考虑不清楚，那就等后面慢慢想吧。

    ——

    颜初这次贫血的情况有些严重，因为是忽然晕过去的，医院这边要求留院观察了两天。

    做了两天身体数据的监控之后，主治医师才松口让颜初出院。

    待在医院的这两天，颜初用手机看了南城的八卦新闻，几乎每天都会有人拍到宋宴回和江白月的照片。

    有一起上下班的，还有看话剧的，然后就是试婚纱和婚戒的……只要关注新闻的人，都会知道他们两个人好事将近了。

    照片是狗仔偷拍的，清晰度不够，可就算是这样，还是能看到江白月脸上幸福洋溢的笑。

    宋宴回虽然没有这样笑，但从他和江白月形影不离这一点，就知道他对江白月有多特别了。看着这些照片，颜初又陷入了怀疑——宋宴回现在真的还在意她么？

    他应该是对她彻底死心了，那她还能做什么呢？

    难道要在这个时候去找他，告诉他，她好像有些喜欢他了——宋宴回怎么可能信她，说不定还会觉得，她又是想了什么新手段去算计他。

    颜初很头疼，在医院想了两天，都没能想出来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出院之后第二天，颜初上完课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又在家附近碰上了宋吟开。

    看到宋吟开之后，颜初马上走上去，停在了她面前，“吟开，你有空么，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宋吟开听见颜初的主动邀请之后，攥着拳头沉默了很久，最后“嗯”了一声。

    颜初看得出来，她是在做过纠结和权衡之后才点头的——宋吟开答应的那个瞬间，颜初眼眶忽然很酸，很激动，差点哭出来。

    她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宋吟开是宋家对她最好的人，也是她在宋家真心交的一个朋友。

    重逢之后，颜初其实一直在找机会和她道歉、和解，只是很难跨出那一步的，她承认，她也是懦弱的，她很怕面对宋吟开的质问和指责，不管她怎么找借口，怎么道歉，伤害都是结结实实存在的。

    颜初和宋吟开在别墅区外的一家餐厅坐了下来，时隔多年，两人再次单独出来吃饭，但气氛已经不能和当年比了。

    从前，一起吃饭的时候，宋吟开总是那个主动张罗招呼的人，点菜的时候，也很积极。

    但今天，她成了沉默的那个。

    颜初将菜单递给她的时候，她也没有说话。

    这样的态度，让气氛显得更加尴尬，颜初深吸了一口气，“那我来点吧，你口味没变吧？”

    宋吟开摇了摇头。

    然后，她听见颜初点了一堆她爱吃的菜，连饭后的甜点，都是她钟爱的芝士蛋糕和巧克力千层。

    宋吟开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冰水，可思绪并没有因此平复下来——她完全没有想到，颜初会把她的口味喜好记得这么清楚。

    当年知道真相的时候，宋吟开一度以为，颜初接近她，和她一起玩，不过是想要通过她和周年保持联系，她对她只有利用，没有真心。

    宋吟开死死地盯着颜初，眼底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

    颜初觉察到她的视线之后，原本就紧绷的状态，显得更加不自然，她小心翼翼地迎上她的目光：“是有你不喜欢么？可能是我记错了，要不让服务员……”

    “为什么？”宋吟开打断颜初的话，“你从来没把我当朋友，为什么把我的口味记得这么清楚？”

    宋吟开的问题犀利又直接，颜初被问得垂下了眼睛。

    过了快半分钟，她才再次抬头，下定决心对她说：“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好朋友。”

    宋吟开扯了扯嘴角，声音里带着自嘲：“原来当你的朋友是这种待遇。”

    “当初我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会那么做，对不起……如果有选择，我一定不会伤害你。”颜初努力地解释着，可是说完之后，她觉得这些话都很苍白无力。

    颜初很绝望，很无力，眼泪无声地滴在了桌面上。

    宋吟开看着桌上的水滴，手捏紧了面前的杯子。

    她将视线移到窗外，“你不用和我道歉，我也知道那件事情不是你一人错。”

    “你和周年本来就是一对，不管三哥出于什么原因，他拆散了你们是真，你们心里有不满也正常，算了……我不想提了。”她说着说着，情绪还是有了起伏，“现在你们重新在一起了，就各过各的、互不打扰吧。”

    宋吟开想，这应该是她目前能做出的，最“大度”的选择了。

    不管她内心是否再责怪颜初，她们都回不到从前的状态了——

    “吟开，其实我和周年没有重新在一起。”这是颜初非常确定要和她坦白的一件事情，“我们只是住在一起，我和他在不同的楼层住。”

    宋吟开听见这句话之后转过了头，眼睛再次盯住了颜初。

    但她的眼神仍然充满了怀疑。

    颜初也完全理解她的怀疑来自何处——两个曾经在一起过的人，常年住在一个屋檐下，又“结婚”了，现在说“没有在一起”，旁观者的角度听了，只会觉得可笑。

    “我和他住在一起，是因为我……”要亲自把伤疤揭开给人看，到底还是需要勇气的，她断断续续很久，终于完整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我那个时候抑郁症刚康复，我爸妈不放心我一个人。”

    宋吟开的眉头蹙起来，后背有些凉：“……抑郁症？”

    颜初点点头。

    宋吟开算了一下日期，“你是……和三哥离婚之后……？”

    “差不多吧。”颜初说，“不过都过去了，现在已经好了。”

    她并不想过多提这件事情，“还有，我和周年其实并没有领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