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尘愤懑的注视之下，云霓裳轻笑一声，飘然而去，只留下一句不知是戏谑还是真心感谢的话语。

    “多谢了，杨尘，放心，若我坐上少帝之位，先前云鹏与你所说的一切好处都还作数，化龙池，随时可以为你开启。”

    “嘁……”

    杨尘脸色铁青，不屑地撇了撇嘴，劳资需要你这个什么破化龙池？

    不过就是能量充裕一点，天地灵气浓郁一些罢了……

    劳资才不稀罕！嘁！

    ……

    心中一阵腹诽之后，杨尘再度将心神凝聚到了藏书阁上，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此时再看藏书阁，后者似乎失去了一份灵性。

    剑长老的陨落所致？

    还是说因为有剑长老，才有那份灵性？

    凝视良久，杨尘重重地谈了一口，“哎……剑老，您放心，护道授业之恩，杨尘……没齿难忘。”

    “一切的血与债，我都会为您一一讨回！”

    说罢，杨尘不再留恋，转身离去，藏书阁的典籍他都已烂熟于心，剑长老于大战中陨落，今后的藏书阁，他应该很少会再来了。

    在杨尘逐渐远离藏书阁的过程中，却并未如想象中那般顺利，而是在莫名之间走到了一座新的阁楼。

    好似空间挪移一般……

    “院长……”

    杨尘抬头看了一眼这座阁楼，心神震颤不已，这里他来过，那一次熙无尘带着自己走了好远一段路才接近这里，然而这一次，他分明与之背道而行，却不过数十息的时间就来到了这里。

    李长生的手段……当真是神鬼莫测！

    现在，杨尘无比肯定，李长生的真实修为，绝不是初入六境那般简单，他只会比剑长老与天青更强！

    “十年时间，竟能精进到这般恐怖的地步吗？”杨尘下意识地低语道。

    需知，十年之前，上一届国运之争上，李长生才堪堪崭露头角，短短十年之间……竟已成为垂云院长，实力更是高达六境合虚！

    如此进境，当真是恐怖如斯！

    突然，一道白色身影从阁楼之中缓步而出。

    垂云院长，李长生！

    “院长……剑老他……”杨尘看着白衣胜雪的李长生，眼中逐渐浮上一抹深隐的哀伤。

    “你觉决定好了。”出乎意料的是，李长生并未接过这个话题，而是问了一句让杨尘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杨尘微微一愣，“您是说？”

    “云霓裳。”李长生淡然颔首。

    “我没得选。”杨尘沉吟片刻，声音有些低沉，“现在我的身份便是一块阎王令，一旦身份公布，那么等待我的便是……举世皆敌！”

    “所以，我别无选择，我只能帮她坐上少帝之位。”

    “确实是无奈的抉择。”李长生点了点头，继续道，“若是你的身份公布，垂云学院保不了你，流云帝国更不可能护你，甚至于整个南域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地，紫阕楼的势力实在是太过强大。”

    “但是我……算了，不说了。”

    “既然你都已经做了决定了，那就走好接下来的路。”

    说罢，李长生大手扬起，就欲送杨尘离开。

    “等等！院长！”杨尘急忙道。

    “怎么了？”

    “院长，如果是你，太子与云霓裳之间，你选谁？”

    杨尘极其严肃且郑重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对于帝王家事他并不了解，虽然云鹏曾与他说对云霓裳与太子的评价，但是……一面之词终究是不可全信。

    这其中，云鹏必然会在无形中夸大云霓裳，贬低太子。

    所以……他需要一个中肯的评价。

    而李长生，作为垂云学院的院长，他必然是绝对中立之人，所以他的看法格外重要。

    “选谁？”李长生微微一愣，没想到杨尘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我不会参与这些事。”沉默片刻，李长生摇了摇头，“况且，你要基于自己去做判断，若是以我的站位去看这些事，并非是好事。”

    “太子与云霓裳之间，一个思维保守，不愿冒险，一个行为激进，野心勃勃。”

    “两人的治国理念背道而驰，然而……两者的能力在各自的领域之中，都是上上之选，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不论是谁成为少帝，最终接手流云帝国，都不算是什么坏事，但长久来看……云……”

    说到这里，李长生立即收声，不再言语。

    “云……”杨尘眼睛一瞪，心头有些恼火，你丫的倒是说完啊！

    云什么？

    云霓裳？云龙？

    你大爷的……这俩不都tm姓云吗？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能知道李长生的看法了，可惜了……哎！

    无奈地摇了摇头，杨尘只好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李长生的嘴实在是严丝合缝，一点话都套不出来，他所能得到的，只有一些极其客观的东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别想了，一切都需要你自觉去做出抉择。”李长生摇头道，觉得有些好笑，这小子总想着要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选择无所谓对错，只是每一个选择的背后，都需要承担相应的代价与责任而已。”

    “言尽于此，走吧。”

    话音落下，李长生不再给杨尘开口的机会，只见他大手一挥，杨尘眼前一闪，空间变换之下，杨尘瞬间便回到了藏书阁外。

    “靠……”

    杨尘看了看左右，脸上落下一根根清晰可见的黑线，一点有用的东西都不给？

    各自领域之中的佼佼者？

    这句话说了跟没说一样，领域万千，云霓裳与太子既然是皇室子弟，更是争夺少帝之位的存在，必然会有过人之处。

    不愧是垂云院长，当真是听君一席话，浪费十刻钟啊！

    心中调侃一番后，杨尘回过神，细细地思索了起来。

    选择无所谓对错……而是要学会承担后果。

    那么……

    只能选云霓裳咯！

    举世皆敌……这样的代价，以他如今的羸弱修为还无法承担。

    这般想着，杨尘突然狼嚎一声：“你大爷的！罢了！助她一次吧！”

    云霓裳，就决定是你了！

    ……

    离开藏书阁，杨尘直奔百宝阁而去。

    垂云学院之中，依旧是那副人山人海的模样，而百宝阁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人流量之大堪称恐怖。

    作为一个开放式的学院，垂云涵盖万千，海纳百川！

    在这里，不仅仅是垂云学院本身的学员，还有很多流云帝城之中的修士。

    百宝阁既然敢号称“百宝”，其中的资源，宝物，自然是极其丰富。

    杨尘刚接近百宝阁，便在人群之中一眼锁定了那个时刻在睡大觉的暴脾气老头。

    只是，这一次，火长老再也没有了昔日的“放肆”模样，只见他满目冰霜地坐在百宝阁门前，一双老眼好似蕴含着滔天怒火一般，远远看去就觉得煞气凛然！

    “咕咚……”

    每一个从他面前经过的人都不由地觉得后背发凉，鸡皮疙瘩都落了一地。

    可怕……

    这是所有人的第一感觉。

    太可怕！

    现在的火长老坐在那里就好似一个锁命的阎王一般。

    不知其中真相之人，皆是心惊胆战，这老家伙向来是睡大觉为主，谁敢叫醒他，那就是滔天大罪！

    垂云皆知的一件事，李长生还是学员的的时候，就曾因为叫醒了当时睡得正香的火长老，然后被后者一顿锤啊！

    眼睛不是眼睛，嘴巴不是嘴巴，甚至连鼻子都歪了。

    那叫一个见者落泪，闻者伤心啊！

    而现在，李长生已经成为院长，火长老却依旧在这里坐着，他的辈分，那可不简单啊……

    “咦？”突然，火长老眼神一动，有些诧异地惊咦了一声，随后转眸看向远处，与正在注视他着他的杨尘遥遥对视。

    “噌！”

    下一瞬，火长老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还引起了一阵阵惊呼之声，只是瞬息就被人群淹没其中。

    “火长老。”看着眼前这个突然间变得有些沉默寡言的老者，杨尘微微拱手，语气愧疚，“都是因为我……”

    “打住。”火长老眼睛一瞪，骂骂咧咧道，“关你小子锤子事。”

    “剑老头死得好！”

    “这……”杨尘愣住了，这尼玛什么情况……

    只见火长老继续道，“我知道你小子要说什么！少放屁！为了流云帝国的兴亡，他死得其所，只是……这老小子居然不带上劳资！艹他md！”

    火长老语气非常不好，脸色铁青，一双老眼之中带着一抹深深隐藏着的疲惫与恨意！

    见状，杨尘沉默了，看来火长老与剑长老之间的交情也是不一般啊，剑长老陨落已是一月之前的事了，火长老依旧是这般，而且……从他那起伏不定的气息与疲惫之态就可以看出……那一战，只怕真的是生死之战！

    剑长老陨落之后的战斗，杨尘并未亲眼见证，但是……可以想象的是，火长老必是不顾一切，倾力一战！

    看到原本脾气火爆，性格乖张的火长老突然之间性情大变，杨尘心头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但是……又无从安慰。

    面对这一切，他不过是个弱小得不能再弱小的蝼蚁，五境之上，那是仙灵之战……他甚至连旁观的资格都没有。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