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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录:谋臣天下
第159章 伯生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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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路,我不过是带着一句承诺,拼了命,强撑着。路上,什么事儿都见过,什么事儿都干过,和仁这个字,是绝不沾边的,他们说,在下是什么领袖,根本算不上。”

    “因此我成了‘仁将’这事,也是想了半个晚上才明白。”

    “《道德经》说,‘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百姓为刍狗。’其中之意,其实是指,圣人和天地只有‘不仁’,才能成为真正的‘仁’。人只有摒弃了一切凡世的情感,才能总结出世间的规律,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而有了情感,便有了立场,有了立场,便看不清事物的本质。因此道家的‘仁’,便是无知无觉,无情无感,追求极致真理的‘不仁’。”

    “在下是个道士啊,陛下赐予在下的这个‘仁’字,原来根本就不是儒家的‘仁爱’。而是道家的‘不仁’,而这样的‘仁’,放在在下身上,太合适不过了。”

    “原以为陛下,高高在上,必不可能和我这种人有任何交际。”

    “可没想到,陛下居然是我人世间的知音。因为在下,一生所求,便是------‘杀.身.成.仁’!”

    “在下这条命,什么时候被老天爷收走,怎么收走,早就已经无所谓了。现在还活在这世上,想的就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怎么用这条命,最大数量的换更多人的命。听闻皇帝陛下组建团营,北击蒙古鞑子,便来试试。”

    “蒙古人患我边塞三十载,杀我百万百姓。在下入了团营,能把这条命扔在漠北的战场之上,也算是成就了我这辈子,最后的心愿------那便是,杀身成仁!”

    “道人前半生只是个贱懒的丘八,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

    “成了道士之后,慧根也一般,修习了十几年,还是只能追随着钦慕之人,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

    “如今,斯人已逝,那便做回老本行吧。”

    侯飞燕和蓝队的成员,听得此人如此之言论,无不震惊。他们面对着这个,眼神涣散,冷漠干瘪,却有着强大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气场的男人,忘却了愤怒的情感,只有震撼和惊愕。

    “疯了疯了,这是一个疯子!”

    伯生

    在一栋木质阁楼内,伯生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清晨的阳光,铺撒在宽大洁白的床上。

    他脑中一片混沌,头疼欲裂,如同大病了一场,没有一点精气神。

    这是哪里?昨晚都发生了些什么?

    伯生坐起身来,痛苦的扶着前额,缓了好一会。脑子里开始慢慢回忆起,闻到浓烈的玫瑰香气之后的事情。

    白玲夫人!

    伯生忽然记起那个女人的风韵之姿,想到这里,他忙的惊醒,上下查看自己的身体。

    片刻之后,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穿戴的,依然是那身被掳走之后换上的绸缎睡衣。

    这身睡衣让他确定了,昨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他真的有被白灵夫人挟持在床。想到这里,伯生满脸胀红,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掀开被褥之后,他忽的发现,洁白的床单上竟然有一小片鲜红的血渍,而自己的身上好像也沾了些许。

    伯生吓了一跳,上下检查自己的身体之后,更加纳闷了。

    他心里默默嘀咕着。我身上没伤,不是我身上的血啊。

    那便是别人的。但是,昨天晚上,好像小姐已经将我从白令夫人手中救出,还会有谁在这个床上流了血呢?

    小姐!

    回想起祁凌霜的面庞,伯生忽然再次头痛欲裂。这次的疼痛直叫他在床上来回滚了三周,一些凌乱碎片的画面,涌进了他的脑袋。

    在那些记忆的碎片中中,他真的正同一位女子行床第之欢。

    随着记忆中画面的展开,他的身体,对于昨晚的所体验到的,种种感觉,慢慢苏醒------

    伯生望向窗外,两只蝴蝶,一蓝一白,正绕着花蕊飞舞,它们动情的纠缠。

    时而白蝶在上,蓝蝶在下,时而蓝蝶在上,白蝶在下。他们采摘的花粉撒出,正好落入花蕊。花儿仿佛受到感召,先是抽动了一下,收紧了些,随后又愉快的开的更盛了。

    伯生望向自己的手,忆起那吹弹可破,冰洁光滑的肌肤,闭起眼睛便能看到,那肌肤交融的温存。昨天晚上,当这一幕发生时,他几乎毫无意识,只是本能的渴求她的身体,本能的释放着自己。

    想到此处,他有些不可置信,不知所措的,呆坐在床上。

    那个女子是谁?

    绝不可能是白灵夫人,那是在她走后发生的事情。

    那么......伯生再望了一眼那床单上,留下的鲜红,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他不由自主的紧紧咬住下嘴唇,心如刀绞。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充斥着无比复杂的感情。

    既有自己被药物打败,作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的悔恨。

    也有对企图控制自己,强迫自己,最终让他犯下错误的临江侯府的愤怒。

    还有因为和女子交欢之后产生的强烈情愫,以及对未来的惶恐。

    还有对原本所期望的感情,就此落空的失落。

    然而,不管这些感情孰轻孰重,孰主孰次,伯生明白,事情已经发生了,时间再也倒不回去,他的人生已经被决定了,而他也必须负起责任来,接受这样的人生。

    否则,令他无比在意的一个姑娘,将会遭到来自他的伤害。

    “对不起,郡主殿下。”伯生仰望窗外的山景,默默的喃喃。

    当伯生穿戴整齐,重新披甲,从青眼狐的居所里走出来时。

    祁凌霜正在桃花园中,临湖的一棵桃树下,静静的坐着,听着不远处泛舟在湖中的青眼狐,用竹笛吹着一曲《妆台秋思》。

    她蜷着双腿,双手搭在膝盖上,长发如黑色的瀑布,披散在背后,那张如玉雕琢的脸庞,透着天然的,白皙的光泽。

    她的嘴唇红润亮丽,微微张开,轻声随笛声吟唱,那声音如同天籁,使得整个湖面静谧的为之沉醉。

    那双明亮的眸子,似乎在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比起从前的纯洁真挚,又多了些静谧。

    她的脸上虽然微笑着,但单薄的背影里,多少有些孤独。

    她身穿一袭薄纱的白衣,衣料透光,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曲线,仿佛一幅精美的画卷。

    她坐在湖边,与自然融为一体。

    平日里,祁凌霜当自己是女侠,无论男装女装,都会束发。

    伯生从未见过她如此妩媚的,披发的样子。

    伯生看着她,心中如同在百万人的沙场中冲锋一般,热烈、惶恐、激动。他一步一步向她走去,压抑住所有的情绪,坚定而平稳的向她走去------

    他知道,如果让这个女孩感受到自己的任何一丝畏惧、悔恨,甚至犹豫,都会深深的伤害她。

    因此,他如同一个老友,一位忠臣的骑士,追随自己守护一生的公主一样,来到祁凌霜的身边。

    祁凌霜抬手,撩开长发,扭过头来,看了伯生一眼,对他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伯生回以同样的笑容,二人一时间默默,相视无语。

    他停了一下,而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祁凌霜的脚边,单膝跪地,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温情的说道:

    “小姐,余生请多多指教。”

    祁凌霜那有些许缺乏血色的唇,在惊讶之中,不由得张开,露出一丝欣喜的笑颜。但是,她马上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尽量使自己平淡下去,说道:

    “昨晚,你中的是顶尖高手调制的‘七情花’,连青眼狐大哥都说无解。你我昨晚发生的...事......只是为了救你一命罢了。”

    “我可无意以此相要挟,逼你娶我,你若因此觉得要改变自己原本的想法,大可不必。如果你喜欢的是郡主殿下,便去吧。”

    伯生心中默默的一紧。

    原来,他们两个真的做了!

    原来,小姐这样做,是为了给他解七情花的毒!

    “哦,那我去了。”

    伯生木讷的一应,作势就要站起来走了。

    祁凌霜对他这样的反应全无准备。情急之下,她对着伯生的背影,‘哎’了一声。

    却不想,伯生迅速回过头来,把祁凌霜一把从地上抱了起来,捧在胸甲前,不顾她的惊叫,笑容满面的说道:

    “我选的本来就是小姐你啊!”

    祁凌霜被他像过山车一样的调动情绪,本有些惨白的脸颊,终于是泛出了一片红晕。她有些怨念的锤了几下伯生的胸膛,边锤边说:

    “你这小子,怎么越来越不老实了!”

    她的力道在女生中自然是大的,几下子就锤得伯生直皱眉头,这才想起来,她的好弟弟,一个月前刚断了肋骨,马上又心疼的轻抚他的胸膛。

    伯生将她轻轻放下,微笑着摆了摆头,如获珍宝的将她拥在怀里。

    “你昨晚真的要选我吗?”

    “当然。”伯生将脸埋在她乌黑的长发之中,轻轻的说道。

    “你可想好了,现在想反悔还来得及。一会见了郡主殿下,若是她要砍你的脑袋,怎么办?”祁凌霜在伯生的怀里,半睁着眼睛,面带红晕的说道。

    伯生闻言,微微一笑,沉腻在祁凌霜的体香之中,喃喃的说道:

    “殿下想要伯生的脑袋,给她就是了,心还是小姐的。”

    “不许给。你脑袋都没了,心脏还能跳几许?”祁凌霜嗔怪道。

    她满面幸福的绽开笑颜,沉溺在伯生的怀抱当中,显然对他的言语已经深信不疑。

    湖岸上,两个初恋的男女对望,他们笑语盈盈,眼神中尽是温柔。

    对伯生而言,在将心中所念之人拥入怀中的这一刻,这一月的奔波与辛苦,昨夜被人掳走,险些被强取,而后又再不能和郡主结合的遗憾,以及种种委屈,都在祁凌霜的怀抱之中,徐徐散去。

    正如东华郡主所说,他二人本也是良配。

    他伯生本只是关外的牧民马夫,一生能得此佳人垂青,夫复何求呢?

    昨夜,已然做出了选择。

    伯生的眸子中,那一抹明亮忽明忽暗,即便此时此刻,对小姐有千般万般说不尽喜欢,但他的心底,终是无法将东华郡主彻底抹去。

    此时,湖中泛舟吹笛之人,缓缓向他们靠拢过来。

    青眼狐的小船无风自动。

    两人心中都奇怪的紧,小船上就青眼狐一个人,他手持竹笛,一动不动的站着,衣袖飘扬,不见有桨,这船是如何在湖中行驶的呢?

    眼望如此奇景,祁凌霜只能是惊讶的合不拢嘴,她带着疑问望了伯生一眼。

    伯生也只能笑笑耸了耸肩,这位风雅公子的身上,似乎有太多神乎其神的事情了。他们二人走南闯北的经验都还尚浅,对青眼狐的神技,别说见,连想都没想过。

    小船驶到近前,两人才看清,青眼狐所乘的轻舟,被青绿色苔藓包裹大半,后面,还随有一大群五彩斑斓的锦鲤。

    这些锦鲤紧紧的簇拥在一起,顶着轻舟前行。

    伯生见此不由的叹道:

    “想不到这位狐面公子,除了能让草木生长之外,竟然还能驱使游鱼相助。”

    祁凌霜笑了笑说道:

    “辛亏昨日发现你不见了之后,我慌不择路的求到这位大人面前。要不然啊,还不知道你此时会是什么样。”祁凌霜说完,笑着用细长的手指戳了戳伯生的额头。

    “昨天的情况,你们都知道了?”伯生有些后怕的问道。

    “我和青眼狐大人找到你之后,看见是...那幅样子,再加上你身中催情药,自然就猜的七七八八了。”

    祁凌霜红着脸顿了顿,凑近伯生的耳边,小声继续说道:

    “他们为什么要找你?这种事虽然见不得光...但换了别人,也会有大把的人愿意吧?”

    且不说白玲夫人貌若西施,就算是寻常姿色,以侯府的财力,借种这样的事情,即使花钱,也有的是男人愿意,为什么偏偏要选伯生呢?伯生明明是不愿,用这样的方法强取,不是有很大的败露的风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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