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翌日。

    审判日来临。

    齐心远和叶鉴山已经注意到了兰枫早上的神情有些不对，齐心远最终没问，而叶鉴山似乎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三人心照不宣地什么也没说，一切如常。

    兰枫花了一个上午和中午的时间，临时配置了H·LSD，检查了其他准备，又让夸克对着《巴法林根的乌云》的最后一幕中的剧情反复进行排练演绎。

    一切妥当之后，便前往了学校，今天下午第三节是吴海的化学课。

    化学课结束之后，就是半个小时的自习，同学们一般用来写作业，尽量不带到家里，而包干区的卫生也能在这个时候开始搞了。

    兰枫到了学校之后已经是下午了，同学们已经准备去上第三节吴海的化学实验课了，自己把时间压得正正好。

    理所当然的，吴海的化学课兰枫直接旷课了，拿这段时间去做最后的准备。

    在课间的上课铃还未打响时，兰枫便找到了在走廊上的孙芸。

    “啊……兰枫。”

    她看到自己过来了，顿时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四周，才朝自己小步跑来。

    “孙芸，第三节课结束后，包干区的打扫控制在30分钟左右，打扫完出来看一下，确认附近的学生都已经回去了。”

    “还有，别忘了水渍的位置，另外把这个……最后打扫完后压在拖把的下面。”

    兰枫上前，最后叮嘱道，并将一块碳素发烟苯乙烯聚块递给了她，上面有隔绝涂层，不会带有任何指纹等证据。

    “明白了，交给我吧。”

    孙芸接过，坚强地点了点头。

    兰枫在这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正在蜕变的叶鉴山。

    “拜托你了。”

    自己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赞许地进行鼓励。

    “夸克夸克。”

    兰枫肩膀上的夸克也学有学样地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仿佛在说，嘿，我可准备好了，就看你的配合了，伙计，别搞砸了。

    “啊……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孙芸挠了挠头，最后微笑着回答：

    “不过我一定会努力的！夸克先生！”

    ……

    告别了孙芸之后，接下来，兰枫便走入学校里的一处清洁间里。

    咔哒。

    自己锁上了门，活动了一下肩膀和手腕，就熟练地拧开上方的通风管道，双手一撑，足下发力，一蹬，就攀了上去。

    “果然，事先上过一遍再结合地图，就已经能对自己所处的方位有很清晰地理解了。”

    通风管道对于成年人来说略显狭窄，但是对于初二的一名学生的身体来说还算得上勉强宽裕一些，兰枫得以在里面腾挪收腿，并翻阅地图。

    “如果要确保H·LSD气体走这条路线的话……嗯……得调节这几个位置的闭气旋阀，R12，R17，R76还有R21。”

    兰枫在通风管道内部用随身携带的圆珠笔的末端轻抵下颚，思忖了一会儿确认过之后，便再一次在地图上的几个标注点进行了二次标红。

    进行了这几个旋阀的调节后，兰枫也进行了二次复检，确认气体弥散开之后唯一的出口只有R14——那里正对着化学实验室的走廊，且接近门口。

    “……”

    一切都操作完毕之后，兰枫就顺着原路返回了之前的那个清洁间。

    在最后即将从通风管道上下来的时候，自己轻轻深呼吸了一下，伸手，从风衣内衬中掏出了一管化学制品。

    这是一根看上去似乎是空的试管，玻璃内部空无一物。

    但兰枫知道这是什么，所以他必须谨慎到极点去对待这十分关键的一环。

    咔。

    兰枫小心地将试管的封口开出一条缝，空气倏忽间如同水波般震了一下。

    “嗯，性质稳定、储备丰富，分子活跃。”

    自己表示肯定地点了点头，便将试管对准前方，将封口全部启开！

    嗡……

    有什么变化发生了，这一动作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兰枫就迅速收起空的试管，重新封上，身体半翻下来，双手快速拧动旋阀将其关闭。

    “好，接下来是音乐教室。”

    下来之后，兰枫马不停蹄地就往三楼的音乐教室赶，那里要进行最后的布置，H·LSD气体的弥散时间自己必须要将这条轴对齐。

    ?……

    可就在兰枫带着夸克快到音乐教室的门口时，发现里面居然已经传来了一阵钢琴声——虽然弹得也还可以，但没法和兰枫比就是了。

    “钢琴声？”

    兰枫微微皱了皱眉，带着夸克继续往前，来到了教室门口。

    结果他发现，里面这时坐了一名貌目二十来岁的高挑男子正在弹奏钢琴，不过那指法还有神情都充满了焦虑和不耐烦。

    此时已经是放学时间，按理说这个时候音乐教室是关闭的，自己昨天也已经提前和教务处打过招呼了，怎么现在有个人坐在里面弹钢琴？

    兰枫再一看，他胸口挂着一张很新的教师证，看来是音乐老师，加上面生，估计也是和吴海一样，这个学期新进来的老师。

    “需要借下这间音乐教室，已有预约。”

    兰枫站在门口，用右手敲了敲已经打开了的门，示意。

    “你谁？”

    那名音乐老师似乎有些不太乐意——实际上，他经常在放学后私自占用这间音乐教室进行练习，也没什么人去管这件事。

    “不行，不借。”

    明明这也不是他的私有财产，他看兰枫也只是个初中学生，便哼出口气来，语气强硬地说道。

    “好，我改口。”

    闻言，兰枫的语气变得更加强硬，甚至是锋利：

    “需要买下这间音乐教室，哪怕只是用作一个小时。”

    那名音乐老师顿时浑身打了个冷颤，站起身来，指着兰枫说道：

    “买……你开什么玩笑？你能拿出多少钱来？”

    兰枫说这话的同时语气和眼神已然如同剑芒厉吐：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此外，从你明显心虚的神情来，证明你也是私自占用，这并非你的个人财产。”

    “出去。”

    那名音乐老师实在被兰枫恐怖的气场给慑地抬不起头来，只能嗫嚅着说道：

    “是……没问题。”

    他几乎是拿起了钢琴上的谱子就在兰枫的视野中夺路而逃。

    “夸克~夸克~”

    而兰枫口袋里的夸克顿时露出个小脑袋来，发出雀跃地欢鸣，如果换成人的语言，大概是活该吧。

    “现在已经到点了，夸克，你这根轴也该对上了，就按我教你的那样。”

    兰枫将夸克取出放在手掌上，而夸克很灵动地点了点头，发出拖长的“夸克”，根据尾调，基本可以换算过来就是“包在我身上，放心。”的意思。

    “如此，拜托你了，夸克。”

    兰枫轻轻地递给了夸克一盒崭新的火柴，摸了摸它的头：

    “去成为闪电吧，夸克。”

    “闪电过后，你就是太阳了。”

    夸克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它和兰枫心有灵犀，经过上午半个小时的演绎排练，夸克早就已经牢牢记住了他接下来的任务。

    咻。

    深黑的羽兽，如同阴影的一角自兰枫的手中跃起，飞上天空。

    “……”

    准备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了，送别了夸克之后，自己转身，准备开始把音乐教室里稍稍有些凌乱的座椅按顺序摆正。

    吱——

    然而就在这时，音乐教室的门突然间被轻轻推开了。

    阴影渗了进来。

    “嗯……请稍等一下，现在……”

    兰枫转身，可是下一秒，自己后面的词句却再也没能说出来。

    “邱穗？！”

    ……

    邱穗，她缓步走来，身后拖着一道长长的红迹，在黑暗的地面中咬出一道蜿蜒的伤口。

    呯，呯。

    少女的血液滴坠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碎裂声。

    惊人梦醒，震耳欲聋。

    “兰……兰枫先生……”

    她眼神绝望地朝着兰枫走来，走廊后方的阴影几乎拽着她根本没法往前走一步，可她看着兰枫，几乎拖着自己的双脚向前。

    “帮帮我。”

    滴答，滴答。

    血珠在黑暗中摇曳滑落，如同闪烁着悲剧的宝石。

    “你……”

    兰枫身形顿了顿，随后立刻迎了上去，给她拖到一旁的角落中用风衣里的器械和药剂止血，并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邱穗在刚刚被吴海叫到了办公室被狠狠抽了一顿。

    因为兰枫的事情再加上吴海本身心情也不好，所以打得格外重，就连兰枫的消痕剂也没法完全消去伤痕。

    所以她的小腿上仍然留下了几道棉签大小的，正不断滴血的裂口。

    噼噼啪啪……

    而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更多的脚步声——原来是孙芸带着所有同样受过伤害的女孩们，按照兰枫约定的时间抵达了。

    “邱穗？我当时还在找你……你的腿怎么样了？是吴海又打了你吗？”

    孙芸一进门，见到兰枫带着的邱穗就有些激动地开口。

    “嗯，我、我……从窗口看到兰枫了……我就先去找他。”

    邱穗语气有些低落地对孙芸说道。

    她那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甚至于，如果不是在窗口看到了兰枫，也许她转而直接从楼上跳下去也有可能。

    “兰枫先生……我已经告诉她们了。”

    孙芸这时重重地深呼吸了一下，凝视着兰枫，说道：

    “所有受到伤害的同学都在这边了……我检查过了，大家都走了，二楼已经被清空了，楼道间的铁闸门也已经关上了。”

    兰枫轻轻颔首，将视野转向进门的二十几个女孩，她们都是大多数初二，也有的是初一的孩子。

    叶鉴山也在此列，毫不意外，她正搀扶着两名有些虚弱地走不动路的女孩。

    “孙芸和邱穗说，你能帮我们……兰枫先生……”

    此时，一个女孩语气充满期冀地看着自己说道，其他的女孩们也都齐齐看向自己——那目光刺得兰枫的整个心灵都在发痛。

    “求求你救救我们……呜呜……”

    有几个女孩甚至再也没法克制情绪，抱着兰枫的身体开始哭了起来。

    “没什么，都聚过来，孩子们，都聚过来。”

    兰枫闭上眼睛，弯下腰，拥抱那几个靠过来瑟瑟发抖的女孩，随后，自己向眼前所有受伤的孩子们，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这一刻，主在圣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