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明嘴上说着不卖关子，但还是把打着官腔把几家公司全部夸了一遍，这才郑重其事的说，“首先感谢牧野集团和宋氏集团对澄湖项目的重视，你们递上来的方案我个人很喜欢，但经过专业评估，有一部分设计理念跟本次项目的核心内容有偏差，所以很遗憾，这次不能一起合作。”

    宋晚一颗心都在祁战身上，不住的那眼睛偷瞄他，根本不在意沈崇明说了什么。

    段野只是蹙了下眉，很快就弯起桃花眼笑道，“是挺遗憾的，那下次有合适的项目，沈市长记得选我。”

    这话的意思就像是指名道姓的说沈崇明能独断专裁一样。

    沈崇明嘴角抽了抽，笑意不达眼底，“项目竞标结果是需要经过专业评判得出的，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段野挑了挑眉，故意拉长尾音，阴阳怪气道，“哦～是吗？”

    沈崇明脸色微沉，没再接他的话，话锋一转继续说，“至于陆氏集团和环宇集团的项目方案，我们一致认为都很拔尖，陆氏集团在环保理念中的规划很符合澄湖项目的侧重点，环宇集团则在科技投入方面名列前茅，你们两家各有各的长处，但是...”

    “但是”一出，最先坐立不安的就是方一航和陆氏集团的设计经理，两人正襟危坐，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祁战神色无异，像是在意料之中。

    沈崇明要是能利利索索的让他拿到项目，那才真是见鬼了！

    陆深同样的面色如常，眼底带着几分无所畏惧的笑意。

    沈崇明说完但是之后，面露为难之色，半晌没出声。

    祁战底冷笑，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沈市长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沈崇明看向他，正色道，“是这样的，你们两家公司递上来的方案都各有特色，只是经过专业人员对比过后，发现两份方案有高达百分之二十的相似之处！”

    此话一出，方一航神色一僵，不假思索道，“怎么可能！”

    这份方案是他们设计部经历两个月的时间一点一点做出来的，每一个字、每一张图都是大家的心血！

    对于搞设计的人来说，可以设计没灵感，但最忌讳的就是撞灵感。

    不过百分之二十的相似度，那就不是撞灵感这么简单了，每个设计师风格不同、习惯不同，就算是撞出火星子都不可能有这么高的相似度！

    陆深微微挑眉，坐在他身旁的设计经理面露惊诧，他也不信自己亲自设计的方案会有雷同的地方。

    段野看热闹不嫌事大，扬声道，“沈市长的意思是有一方是抄袭咯！”他笑的肆无忌惮，目光在祁战和陆深之间流转，“啧啧，谁啊？这么缺德？”

    祁战冷着脸，虽然早有预料，但真到这一刻还是忍不住窝火。

    他不怕沈崇明光明正大的针对，就怕他玩儿一些不入流的手段，虽然未必能伤着他，但总归是够恶心的！

    祁战沉着一张脸，不冷不热道，“要真是抄袭，这事儿可就大了，沈市长不妨直说，到底是谁抄了谁的，又抄了哪里？”

    沈崇明示意叶宁把提前准备好的文件夹给众人发下去，打着官腔道，“这是经过专业比对后发现的几处高度相似点，你们先看看吧。”

    祁战动手翻开文件夹，眼睛却根本没往文件上看，而是有意无意的观察着陆氏集团的设计经理。

    只见他翻开文件看了几眼后，皱着眉轻轻的咦了一声，眼底带着深深的困惑。

    陆深不动声色的去拿桌子上的咖啡杯，实则轻轻在一旁设计经理面前的文件上轻轻敲了几下。

    经理马上就把欲言又止吞回了肚子里，佯装镇定的翻看着文件夹。

    祁战把对面两人的小表情和小动作尽收眼底，这才收回视线，不慌不忙的翻看文件夹。

    他不是专业学设计的，但多少也能看出点儿门道，越看越觉得心梗，沈崇明说相似度有百分之二十都说少了，这至少一半以上都是相似的设计方案！

    同样的模式只不过换了种表达方式，换汤不换水，做出来效果是一样的。

    就比如环宇集团设计部提出的空中花园，陆氏集团非设计方案上照搬了具体设计理念，最后改了个叫法，悬浮花园。

    再比如环宇设计方案里提到的音符钢琴大桥，陆氏的设计方案上马上就整出一个音乐大桥！

    陆深翻着手中的文件，看得十分认真，事实上属于他们公司的这份设计方案，他本人也是第一次见到。

    沈崇明给出的文件夹里，标注着陆氏集团名字的方案内容，跟他们公司递交上去的根本不是同一份。

    他身旁的设计经理显然也发现了，正向发出疑问，却被陆深一个手势制止了。

    陆深早知道沈崇明会帮他拿下项目，却没料到是用这种方法。

    他心里有对沈崇明行为的不耻，但更多的还是为了利益的妥协。

    如果单靠陆家现在的实力，他基本上没有赢祁战的可能，所以不管沈崇明做什么，他只能无条件配合。

    方一航脸都气红了，有种被人在脑子里装了摄像头的感觉。

    这些设计方案都是他整宿整宿不睡觉，熬鹰似的坐在电脑桌前想出来的，结果到头来被人像是复制粘贴一样的把精华部分抄了个精光！

    要不是碍于场合，他早就端着咖啡杯往对面的陆氏设计经理脑袋上砸了！

    段野边看文件，边嘴贱道，“相似度这么高？我小学考试抄同桌卷子都不敢这么抄！祁战，你说说你，怎么能玩儿虚的呢？”

    祁战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想拿针把他嘴巴缝上。

    根据陆深那边设计经理的反应，祁战早就把事情猜了个九成九。

    首先，环宇集团设计部做的方案是全程一级保密的，参与方案设计的人也都是方一航亲自挑选的靠谱设计师，不可能把方案外泄。

    其次，沈崇明一开始也说了，陆氏集团的设计方案注重环保，但根据两家方案相似的地方来看，不仅不环保，反而有很多工业化的东西。

    整套方案看下来，陆氏集团的方案就有点不伦不类了，就像是强行加入了一些跟他们原本的设计理念背道而驰的东西。

    从递交最终方案到今天公布结果，前后只有三天时间，按照规定，几家公司的方案最先过的就是行政秘书叶宁的手，随后才会由她递交上级。

    而叶宁大学学的就是设计专业！

    祁战眼眸微眯，目光落在叶宁的脸上，声音低沉冰冷，“这么多年过去了，叶秘书还是改不掉照抄别人作品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