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屁孩输红了眼睛，但他没有钱了。

    他就苦苦哀求说:“大哥，你这2个硬币给我玩吧！”

    成哥好笑又好气:“就算这2个硬币给你，你还以为可以翻本不成?”

    看到小屁孩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成哥心软了:“拿去吧。”

    小屁孩欢欢喜喜的接过，两把下去自然又是白给。

    小屁孩垂头丧气往外走。

    小门打开，一个人从外面进来了。

    他看到成哥就打招呼:“哟，成仔也在这里啊！”

    成哥说:“阿杰?你怎么来了?”

    小屁孩自然而然就止住了脚步。

    看样子这两个人认识。

    那我得看看，他是怎么玩的。

    成哥:“阿杰，你要玩这个?”

    阿杰已经换了100硬币:“是啊，我玩了十几天了，小赚了400多。”

    成哥:“收手吧阿杰，这个你玩不起的。”

    但是阿杰哪里听得进去呢？

    他的脑海里已经充满了机器吐硬币的画面。

    “没事，我能把握得住。”

    阿杰说道。

    于是，成哥看着阿杰不断扳下拉杆。

    线框里面的图案不断跳动。

    看着他手里的硬币，多了又少，少了又多。

    很快，不出所料的输光了。

    阿杰说:“老板，再换100块。”

    他又掏出了一张老人头。

    老板乐开了花。

    成哥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命中率如此之低，哪怕10次赢4次都是输。

    更不用说11次只赢1次了...

    成哥看出来这就是妥妥的输钱机。

    这老虎机绝对调低了赔率。

    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机啊。

    “见了鬼了!今天手气太背了！”

    阿杰不得不恨恨的停了手。

    “走吧，回家。”成哥拍着阿杰的肩膀。

    老板自然笑眯了眼。

    财神爷啊，就不到一个小时，净赚420块钱。

    那2块钱做电费都绰绰有余了。

    一路上阿杰垂头丧气，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输完了?

    平时不是这样的啊？

    成哥说:“以后不要来这里玩了，老虎机太黑。”

    他也只能这样提醒阿杰，听不听得进去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只能自求多福吧。

    毕竟，阿杰是邻居不是他哥。

    很快十几天过去，成哥成功拿到了驾照。

    在这期间，阿杰赢的400多块钱加上学挖机退的钱，都被老虎机吃的干干净净。

    他输红了眼睛，拼了命的想要翻本。

    像夜里饥饿的野狼。

    他开始偷鸡摸狗。

    偷村里人的钱，偷地里的菜。

    偷自行车，三轮车。

    偷所有能变卖的东西。

    经常有人上门找汤水根讨要说法。

    这让他老脸都丢尽了。

    汤水根恨得咬牙切齿:“这个混账东西，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等阿杰回来了，他爸从身后冲出来，一根绳子极速绕了三圈打两个死结把他绑住。

    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他爸拉得踉踉跄跄。

    然后捆在门口柚子树的树干上。

    那柚子树树干比拳头还粗一些，捆在树上，阿杰只能靠着树站立，根本动弹不得。

    拿起扫把，汤水根劈头盖脸的往阿杰身上招呼。

    边打边骂:“混账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偷东西了？谁给你的胆子?”

    阿杰无处可躲，只能大声哀嚎。

    “别打了，别打了！”

    “我错了!爸，求你别打了!”

    “看我不打死你！”

    “爸，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啊！痛死我了！”

    汤水根将扫把杆子都打断了。

    “还敢偷不?”

    “不敢了，不敢了！”

    汤水根两手各持一半，左右开弓继续打。

    外婆看不下去，就说:“别打了，别打坏了孩子。”

    “狗东西不受教，真想打死他。”

    汤水根气喘吁吁，余怒未消。

    外婆把阿杰放下来，他直接跪在地上。

    不是不想站起来跑路，因为他的膝盖已经被打肿了...

    满脸都是灰土还有血迹血印子，那些扫把上的泥土，弄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鼻血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地上。

    地上都是他的眼泪，鼻涕，口水，混着泥土的血。。。

    这次，阿杰在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星期，才能慢慢起床往外挪。

    “下手太狠了，这个糟老头子！”

    “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我爸?”

    “不就是拿了别人一点东西吗？”

    “至于往死里打我?”

    每走一步，都疼得他龇牙咧嘴，抽着冷气。

    艰难的走到厨房，冷锅冷灶。

    揭开桌子上的罩子，没有菜，只有剩饭。

    阿杰饿坏了，满满装了一大碗。

    拌了点辣椒和酱油，狼吞虎咽的吃完了。

    剩饭太硬，噎得他直翻白眼...

    阿杰一边吃一边眼泪汪汪，没妈的孩子太难了。

    没有人嘘寒问暖，也没有人洗衣做饭。吃不上一口热乎饭菜，还要被父亲毒打，这过的是什么日子？

    没过几天，成哥又在这家游戏厅见到了阿杰。

    “老板，换100硬币”。

    成哥猛一回头，看到了阿杰的惨样。

    脸上有几条血印子，手上也是，手肘上的血痂没有好，还流着血。。。

    一双解放鞋都裂开了口子。

    露出了脚趾头。

    小腿本来是纱布裹着的，但伤口没愈合，又裂开了。

    右边的脸还肿着，嘴角也破了...

    看样子汤水根是下了死手，恨不得把阿杰乱棒打死。

    造孽啊，真是个可怜的娃，成哥这样想着。

    因为游戏搞成这样，何必呢？何苦呢？

    成哥愣神的时候，游戏里面的角色已经没血了，屏幕上出现大大的“gameover!!”

    他回过神来，问阿杰:“你这哪里来的钱？”

    “借的，借了我爸的。”

    阿杰有点心虚的说。

    鬼扯，他说的借，十成十是偷了他爸的钱。

    成哥压根就不相信他的话。

    “赶紧还回去，小心你爸再打你。”

    “没事，打不死的。”

    这孩子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十几分钟不到，阿杰手里的硬币已经消失不见。

    他愣愣的看着，傻眼了。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发疯一样把袋子里的所有钱掏出来，倒在街机上面。

    1块，2块，5块，5毛...

    有的甚至揉成一坨，皱巴巴的堆成一堆。

    这是他爸卖菜的钱，都被他“拿”来了...

    一张张搓开，摊平，清点。

    一共105块5毛。

    “再换100个硬币!”

    阿杰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他已经魔怔了...

    “好咧。”

    笑面虎才不管这些，进了他袋子里面的钱，就没有拿出去的理由。

    这寄托了阿杰所有的希望的硬币，并没有实现翻番的机会。

    他眼睁睁看着手里的硬币，不断减少，减少，一直到归零。

    阿杰悲愤交加的大喊:“不，不能这样!”

    他涨红了脸。

    他抓住了老虎机。

    想让机器把钱给吐出来。

    笑面虎及时制止了他:“喂，小子，弄坏了要赔钱的!”

    这当头棒喝惊醒了阿杰，他像泄了气皮球一样，萎了。

    成哥叹了口气，掏出200块钱，对笑面虎说:“老板，把他刚才那些钱换给我吧。”

    笑面虎明白了，他说:“这小子有你这样的兄弟，是他的福气。”

    成哥扶着阿杰往回走。

    “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阿杰说:“我怕挨打，要是我爸发现钱没了，他会打断我的腿的!”

    成哥掏出换来的那些零钱:“给，把它还给你爸。”

    “以后千万不要再玩了，听见没有?”

    “成仔，你真是我的好兄弟。谢谢！谢谢啊！”阿杰眼眶湿润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忍不住想去玩。”

    “我保证，以后都不去玩老虎机啦。要是再去，我就是狗养的...”

    “别，你不需要保证。”成哥赶紧制止他发誓:“你只要把它忘记就行了。”

    不是成哥不相信阿杰，只要他的赌瘾上来了，什么诺言都tm是狗屁。

    到了家边上，俩人各自回家。

    很快，阿杰家传来了杀猪般的惨叫。

    成哥站在家门口，看到汤水根拿着竹条追着阿杰猛抽。

    边抽边骂:“兔崽子不记打，竟敢再次偷钱！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阿杰瘸着腿，一跛一跛的四处逃窜。

    “啊！杀人了，我爸发疯了...救命啊...”

    汤水根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还敢胡言乱语！看我怎么打你个混账东西...”

    邻居们都站在大门口，阳台上，房间窗户里看着，没有人前往拉架。

    拉什么架呢？这混蛋偷东西，不过去帮忙踹他两脚已经够仁义的啦。

    成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也不知道，阿杰是把钱还了他爸，才挨的打?

    还是没来得及还，就被他爸知道了?

    汤水根能够想象得到:不出明天，全村人都知道自己家丑事。

    越想越气，下手越发的狠了。

    他一边打一边骂:还敢偷我的钱？我打死你个混蛋东西!兔崽子反了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