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齐刷刷看过来。

    顶着众人的目光，萧烨只能苦笑，“所以第一次跟晚晚做亲缘鉴定的时候，显示我爸跟晚晚没有亲缘关系，是我不死心，又去安心医院找到姑姑，偷偷弄了根姑姑的头发，跟我头发做了第二次鉴定，鉴定结果显示我跟姑姑有亲缘关系。”

    “我知道她对我撒谎，很多天没有理她，她大概是察觉到了，主动跟我认错，承认是她给样本掉了包。她哭着说她只是太害怕失去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们的关注，说她是一时糊涂，让我原谅她。”

    “我一时心软，就原谅她，答应替她保守这个秘密。”

    哪怕之前爷爷奶奶跟萧念和孟钰断绝关系，萧烨都没打算说这件事，可现在事实证明，萧念早就知道慕诗雅是他亲姑姑。

    所以……

    她和孟钰也有可能早就找到早早和晚晚是姑姑的女儿。

    那样的话。

    孟钰说的那些话，就全都是在骗他了。

    她根本不是一时冲动。

    她是怕早早和晚晚的身份曝光，所以才铤而走险选择调包样本。

    所有人再次沉默。

    萧世明闭了闭眼，“她们母女，彻底没救了。”

    “等等。”

    萧母脑袋中闪过太多信息，她只来得及抓住其中一个，她用力抓住萧烨的手，“孟钰跟你认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去年年底。”

    “也就是说，萧念和孟钰一早就知道你找到早早和晚晚，并且拿到亲缘鉴定报告了？”

    萧烨点头。

    萧母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妈……”

    “所以，很有可能，那段时间你所有的行程都被她们母女掌握了。年前你让我跟你爸带着你爷爷奶奶去你在海城的公寓，说是要给爷爷奶奶一个惊喜，那天你是去渝城接早早跟晚晚了是不是？”

    “是。”

    “然后你在渝城发生了车祸。”

    “……”

    萧烨已经意识到他妈在怀疑什么，他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地说，“不可能，那就是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

    提到那场车祸，慕晚晚和慕早早迅速对视一眼。

    那场车祸很惊险。

    姐妹俩记忆犹新，尤其是慕晚晚，她当时坐在副驾驶，看得非常真切。

    当时她们也觉得是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

    可现在想来，那小火车一而再再而三地往他们车上撞，如果是故意的……以当时小火车的车速，绝对是冲着他们所有人的命去的。

    萧烨车技好反应快才躲开了小货车，可如果没躲开呢……

    刹那间。

    慕晚晚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萧烨还在否认，“妈，绝对不可能，就算不是亲姑姑，可我跟孟钰从小一起长大，是萧念看着长大的，我天天喊她姑姑，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对我下这种狠手，我不信。”

    他像是在说服别人，又像是在说服自己，“而且那是渝城，她的手伸不了这么长的。”

    “……”

    萧母现在已经不以正常人揣测萧念了。

    因为陈子龙不愿意给她当情人，就找人弄断了人家爸爸的腿，妈妈的手，逼他就范，且录了他的视频，逼迫他委身二十年之久。

    因为晚晚挡了孟钰和傅行司复合的路，就设计晚晚失身，逼迫晚晚和傅行司分手。

    那么……

    如果她明知道阿烨去渝城是为了接早早跟晚晚回来跟他们一家相认，她会坐视不理，任由事态发展吗？

    不！

    她不会。

    她为了封黄忠的口，能舍下重金，如果真相曝光，她那些钱岂不是全都白花了？

    一个自私到极致的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一瞬间。

    萧母觉得她以前对萧念的好，全都喂了狗。

    她深吸一口气，“要想知道那场车祸是不是意外很简单，天底下能让陌生人聚到一起的，无非是一个利字。你去查查，那个司机在车祸之前银行卡号里有没有大额金额变动，就知道了。”

    “妈……”

    “让人去查！”萧母目赤欲裂，“我必须搞清楚，萧念她到底是人，还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萧烨抿唇，“我现在就让人去查。”

    众人连骂的念头都没了。

    走道阴冷。

    他们却觉得自己的心更冷。

    如果大嫂（大伯母）的猜测是真的，那萧家这几十年来养的……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伥鬼！

    一旁。

    老爷子抓住拐杖的手指骨泛白。

    “爸，我擅作主张了。”

    老爷子无力地摆摆手，“是我的错，当初是我把她带回家的。”

    当初是他把萧念从福利院带回家的。

    本以为能给妻子一个精神寄托。

    没想到是引狼入室。

    一个小孩子，在他们全家人的眼皮子底下长大，却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单纯无害……老爷子闭了闭眼。

    他哑声交代大儿媳，“你妈心脏不好，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我明白。”

    萧母点点头，“不管阿烨那场车祸是不是人为的，我都会叮嘱全家人，不在妈面前多嘴的。”

    “嗯。”老爷子摆摆手，“我跟你妈年纪大了，以后家里的事情，你跟老大看着办吧。”

    “……好。”

    ……

    二十分钟后。

    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大门打开。

    所有人一个激灵，瞬间围了上去，“医生，我妈情况怎么样？”

    医生摘掉口罩，甩了甩酸胀的手臂，“做了半个多小时心脏复苏，终于把人从阎王殿抢回来了，病人年纪大了，基础病本来就多，心脏也不好，她的情况，再也不能受任何刺激了。”

    救回来了！

    所有人都松口气。

    很快老太太就被护士从抢救室里推了出来，老太太已经醒来，只是样子看着有些疲惫。她脸上盖着一个氧气罩，看到围在床边的小辈们，艰难地转着眼睛，似乎在找人。

    “老婆子。”

    老爷子拄着拐杖走过来。

    老太太目光落在老爷子身上，她手指微微动了动。

    下一秒。

    老爷子就已经心领神会地握住了她的手，他抖着手，伏在老太太耳边颤声说，“老婆子，我胆子小，经不起你这样吓的……别为不相干的人生气，就算是为了我，你也要好好的，咱俩说好不离不弃的，你可不能骗我。”

    老太太张了张嘴。

    她说不出话，但她那口型，分明就是在说“好”。

    小辈们纷纷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