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动了动唇，似是欲说什么，就被余婉云开口截了话。

    她面容似是有些愁恼。

    “那孩子，说是要再准备准备，催了几番还未动身。”

    “我家依儿生怕误了时辰，便提出先行出发。”

    说着，她频频看向屋外，语气似有担忧，“真不知那孩子能不能及时赶到。”

    知府夫人冷笑一声。

    “哪儿有赴宴还能掐着点到的，又不是皇亲国戚，摆这么大架子做什么。”

    余婉云摇了摇头。

    “夫人言重了，昭昭不是那样的孩子，只不过在庄子待了几年，对一些规矩还不是很明白罢了。”

    她笑了笑，像足了包容着任性孩子的母亲。

    “规矩慢慢教便是，总有一天会学会的。”

    知府夫人哼了一声。

    “顾夫人，你就是太纵容了。她已经回京一个月有余，这段时间学些规矩，再笨的人也能领会其中了。”

    “我看不是学不会，是不想学吧，如此没有教养礼数，怎堪的上大家闺秀。”

    她素来是个心直口快的，此话一出，周旁几位夫人对素未谋面的秦昭昭已然有不好的印象。

    余婉云叹气。

    “我怕管的严了，那孩子极易生出逆反的心态来，毕竟我非她生母，这孩子又……”

    她欲言又止，似是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不免尴尬的笑了笑。

    “抱歉，是我说多了。”

    周旁的夫人却是意会，不免对顾氏有些同情。

    秦昭昭是已故秦氏的女儿，是顾家明明正正的嫡长女。

    再加上那些特殊的过往经历，余氏作为继室，自然有许多不方便管的地方。

    至于逆反……

    只怕是那位传闻中的顾大小姐行事鲁莽粗俗，性子也好不到哪儿去，才让她如此头疼吧。

    余婉云垂眸，嘴角却缓缓扬起一抹笑意。

    在众夫人谈论着素未谋面的秦昭昭如何时，在人群之中的国公夫人缓缓蹙起了眉。

    看向余婉云的视线逐渐不虞了起来。

    知府夫人眼力精明的瞧见了，她不解的问。

    “国公夫人，您怎么了？”

    国公夫人淡淡移开视线，回应着。

    “你们说的那位顾家大小姐，我已经见过了。”

    众人一愣。

    “你们觉得她粗俗无礼，我倒不这么觉得。”

    国公夫人意味深长的瞥了眼余婉云。

    “依我所见，昭昭这孩子举止仪态，堪称众女子之表率。”

    众人面面相觑，对国公夫人的话皆是一头雾水。

    而下一秒，她们就清楚，为何国公夫人对一名女子评价如此之高。

    只见暖意融融的内室走出一名貌若神女的女子。

    一袭淡粉委地锦缎裙，绣着栩栩如生的蔷薇花样，那纤细白暂的五指笼着手炉，脖间笼着粉嫩兔绒，衬得脸颊凝若白玉。

    那行步之间沉稳端庄，举手投足之间更是赏心悦目。

    容颜，仪态，放眼整个京城，只觉无人能比得过眼前这名女子。

    众人恍若之间以为是宫内哪一位皇贵妃莅临，只听得女子走向她们，行了一礼。

    “昭昭见过诸位夫人。”

    她抬首对着面带赞赏之色的国公夫人，浮在美眸上的笑意如碧水般澄澈清浅。

    “昭昭来得早了些，倒是叨扰了国公夫人。”

    说完，对诸位夫人含歉解释着。

    “来的时候雪忽然变大，打湿了发梢。借了国公夫人后院绞干头发，故而没来得及给诸位夫人问安。”

    “是昭昭失礼了。”

    国公夫人脸上总算浮起淡淡笑意。

    “你这孩子知趣识礼，不过是提早了半刻钟罢了，哪儿算叨扰。”

    她这话无形之中向大家解释了秦昭昭早已到访的事实。

    而在人群之后的顾芷芷，看到本不该在这的人，瞳眸瞪大，有些惊讶的出声。

    “秦昭昭？你怎么在这儿？”

    秦昭昭扫向她，嘴角噙着笑。

    “三妹妹这话倒说的奇怪，既是赴宴，我怎么就不能出现在这儿。”

    顾芷芷瞪眼，“可是我们出来的时候，母亲明明说你还在屋里……”

    余婉云也有些惊诧，闻言强扯一抹笑。

    “你这孩子，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母亲一声。”

    她有意说着，“这是怕母亲不让你来不成。”

    秦昭昭看向余婉云，似是有些讶异与不解，“母亲难不成现在才到？”

    她抬手掩住半启朱唇。

    “我出门的时候只见一辆马车，以为母亲与妹妹们早早的就出发了，生怕听岔了时辰迟了宴会，故而急忙出发。”

    “没想到竟是我来早了。”

    一句话，推翻了前头余婉云所说的所有事情。

    有了方才国公夫人的帮衬，众夫人怀疑的视线纷纷落到了余婉云身上。

    粗鄙无礼？秦昭昭这仪态堪比宫中出来，哪怕是在场的夫人也不敢妄言比过。

    同样是接受礼仪教导，有些人恍若天生的天潢贵胄。

    连这一点都不实，只怕余婉云方才说的那些话，多半掺了假。

    这些夫人都是后宅出来的，哪儿还不知道自己被当了枪使，不免觉得烦躁，离余婉云远了些。

    知府夫人后知后觉，瞪了余婉云一眼，阴阳怪气着。

    “顾夫人，你们顾家难不成还有另外一个大小姐不成？”

    “怎么本夫人瞧着，这大小姐与顾夫人所说的，不是同一个人呢。”

    余婉云整张脸都要僵了。

    秦昭昭笑着道，“夫人莫不是在说笑，府内只有一个昭昭呢。”

    说完，她深深看了眼已经不知如何自处的余婉云。

    “是吧，夫人？”

    顾依依见事态不妙，连忙开口转移了话题。

    “大姐姐这身衣裳真不错，果真是玲珑阁的手艺，瞧着就令人心喜。”

    她笑。

    “也不枉母亲那日支了十两银子给你。我那日求了半天，母亲也只给了我三两银子。”

    “见她待姐姐如此之偏心，妹妹可羡慕姐姐了。”

    有夫人惊讶：“这衣裳如此之贵？竟要十两银子？”

    顾依依点头，面上一派清纯。

    “是呀，据闻玲珑阁只售一百匹这蔷薇花纹的布料，恰好姐姐买到了最后一匹。”

    “果真是人衬衣裳，这十两银子穿在姐姐身上，一点儿也不浪费。”

    她着重加重了最后两个字，明里暗里说着秦昭昭花钱如流水，为了一件衣裳不知勤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