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泼打滚不讲理的磨蹭了三年。

    闺女去了京城，一年回来两次。

    儿子去了寺庙，周末会回家给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们请安。

    至于这个爹。

    完全不在柳笙歌的教育之内，韩谦对柳笙歌教育孩子这边有一点担心，万一这孙子突然教育孩子杀老子可怎么办？

    但是燕青青和叶芝都告诉韩谦，柳笙歌的精神虽然有点问题，但是在培育人才这方面，极少能有人比的上他，韩谦好奇的问大概是怎么个培养的办法，叶芝轻声道。

    “他培养了我四年的时间，说最直白的，从说话的每一个声调他都会去叮嘱，对娘娘算是放养吧，给一个目标，给一个期限，柳笙歌这边你倒是不用担心，咱闺女那边可能会有那么一点问题。”

    寺庙里，三岁的韩甲一坐在台阶上看着寺庙的大门，从被带进寺庙后他就在也没有见过干爹了，甚至连声音都听不到，跟着这里的和尚叔叔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记得干爹带他来寺庙的时候给过两个承诺。

    “你今年三岁，你可以做任何事情，玩，打滚，捣乱，破坏寺庙的一切我都不会管你，因为你只有一年的时间可以去玩，下一次你玩的时候就是在你十八岁的那一年。”

    韩甲一很惆怅，我才三岁，我能玩啥啊？总不能和那些和尚去敲木鱼吧？

    百无聊赖，钱甲一捡起一根木棍在寺庙里充当大侠，没过一会韩家的大少爷蹲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脑袋哇哇大哭，寺庙的老和尚看着有些心疼，刚准备上线去安抚，柳笙歌开口了。

    “不用管，他爹和他干爹从小到大哭了都是没人哄的，他也不会有人哄，等知道了哭了没人心疼就不会在哭了。”

    老和尚叹了口气。

    哭了一会，钱甲一站起身擦了擦眼泪，随后拎着木棍去了墙角，搬起时候把木棍砸成了两段，见到这一幕，老和尚皱眉道。

    “这孩子···”

    柳笙歌眯眼笑道。

    “随他妈，燕青青就是这个脾气。”

    一个月后，他的生活不再枯燥了。

    早上六点，钱甲一就从被窝里爬了出来，穿着小短裤跑到院子里，接了一盆凉水，逛着小小的上半身洗漱，对韩家大少爷，寺庙里的僧人喜欢的不得了。

    早饭的时候端着碗安静的吃饭，老和尚来的时候钱甲一会站起身问好，饭后去见干爹请安，进不去门，听曲阿姨说干爹昨晚通宵打游戏，这会刚睡下。

    钱甲一也不逗留，对着曲阿姨弯腰行礼，随后转身离开房间跑到寺庙的门口，抓着大狼狗的链子绕着寺庙跑上一圈。

    他做的事情没人叮嘱过，也没人告诉过他，只是这一年的时间里钱甲一真的不知道应该玩什么！

    听曲阿姨说这叫晨练，跑了两圈后牵着狗悄悄下山，一公里的路小甲一走的很慢，一路上会遇到很多来寺庙烧香的人，小甲一会抓着狗狗的项圈，生怕会吓到人。

    有时候会遇到老道士，小甲一会把狗拴在树上，然后坐在老道士的身边叫一声太爷爷，然后就是枯燥的看着太爷爷忽悠人，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

    九点钟了，小甲一站起身笨拙的弯腰，然后牵着狗继续往山下走，有人看着这小孩子手腕的手表惊讶。

    柳笙歌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那是拿起平板，看着上面移动的小红点，轻声道。

    “又下山了？嫣然跟着去了？”

    曲乐笛低声道。

    “小少爷每天会都下山，嫣然会在暗中跟着，毕竟小少爷身上物件太贵重了，您送的手表··”

    “不碍事儿。”

    这个手表是柳笙歌送给干儿子三岁的生日礼物，专门找国外品牌厂家定制的手表，这一小块玩意价格差不多能买两辆蔡青湖的那辆R8，看时间是假，安全系数高才是真。

    曲乐笛低声再道。

    “老爷，您对小少爷是不是太过于严格了，万一韩家那边心生不满。”

    柳笙歌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含糊道。

    “我教育孩子就是这样，燕青青，叶芝都是算是我的学生，她们会理解的，再说！我的儿子我怎么教育不行？小曲啊！以前还真没啥感觉，想着没儿子就没儿子呗，后来我才明白，我不在乎有没有儿子是因为我有一个弟弟，我有一个母亲，我还有你和嫣然，可你们总会有一天离开我的啊！”

    曲乐笛突然跪在了地上，哽咽道。

    “我不走，燕青青走了的时候您两天两夜没合眼，叶芝离开的时候您把自己折磨的差点去了医院，我不走。”

    柳笙歌对着曲乐笛笑道。

    “不走跟着我在寺庙里做一辈子出家人啊？”

    “对！”

    柳笙歌站在窗前叹了口气。

    “我以前最器重的是叶芝，然后是燕青青，最后才是你，也嫌弃你最笨，可没想到最后留在我身边的只有你这个笨蛋啊！去玩吧，中午的时候记得给我带些饭菜回来，这天天吃素，我都快变成羊了，你有时间去京城把我妈接过来，和儿媳妇住在一起难免会些摩擦。”

    “是！”

    曲乐笛离开，柳笙歌又回到了床上，盯着屏幕上的小红点看的认真。

    山下，钱甲一看到了一个小院子的门外，蹑手蹑脚的溜进院子走进厨房，看着一根放在小马扎的骨头，钱甲一惆怅的叹了口气，小声嘀咕。

    “怎么就被发现了呢？”

    “你一连偷了我半个月，你真当你爹是瞎子？”

    韩谦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手里拿着骨头的儿子，小甲一转过身对着韩谦躬身施礼。

    “您发现了。”

    韩谦对着小脑袋轻轻弹了一下。

    “叫爹！”

    “这骨头我不要了。”

    “钱甲一！你会说话后就没给我叫过爹，你这小脑袋瓜子怎么想的？”

    “你给我爷爷不是也叫老头儿。”

    “那是你爹我没个规矩。”

    “哦，骨头还给我么？”

    “拿走，滚蛋！”

    钱甲一拿着骨头拉着大黄狗就跑，结果没过一分钟，小家伙满脸惊恐的跑了回来，抓着韩谦的裤子躲在他的身后，韩谦苦笑道。

    “你看见鬼了？”

    “我看见童妈了！韩谦救我！”

    “叫爹。”

    “大不了三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钱甲一！你少和你关大狗说话。”

    “大狗？呸，那是我大爷！”

    钱甲一这个孩子是真的聪明，比起姐姐钱宠儿，他聪明的让家里人都有点害怕。

    出生没哭，现在没什么讲究，可在前几十年，出生孩子不哭，接生婆是会死的。

    出生后十个月能走路，会开口叫妈，可韩谦怎么诱惑这孩子就是不喊爸，一岁的时候已经会小跑了，现在也就算是三岁半，这聊起天来那叫一个干脆，一点不像这么大孩子。

    最让韩谦觉得儿子厉害的事情是这孩子两岁半的时候站在水池边上，纠结了好一会自己噗通一下跳了下去，当时可怕家里人吓坏了，韩谦跳进水里把孩子捞出来，喝了一肚子的水，结果第二天中午这败家玩意又跳下去了。

    一连重复了一周的时候，在跳水的时候韩谦就不管了，这崽子他妈的会游泳了。

    看着一步一步噌向门口的儿子，韩谦叹气道。

    “你那么怕你童妈干嘛？她也不打你！”

    钱甲一转过头看着韩谦，认真道。

    “打！我这几个妈妈就童妈会揍我，我亲妈还会她加油。”

    话音落，童谣出现在了院子外，眯眼道。

    “大儿子！我打过你？”

    “妈！爱你爱你，我最爱你了。”

    叫爹费劲，这叫起妈来那叫一个痛快，钱甲一抱着童妈的腿仰起头一口气说了十几遍爱你，童谣很是无奈，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对着韩谦无奈道。

    “出事儿了。”

    “嗯？很大？”

    “不大，但也不小，咱闺女去京城的第一天就把洛家六岁以下的孩子打了个遍，没有一个不哭的！”

    温柔的季静。

    暴躁的韩宠儿？

    这是母女么？

    韩甲一抱着童妈的腿认真道。

    “我姐···我给我姐打个电话。”

    话音落，韩甲一波动手表的屏幕，随后姐弟俩开起了视频，韩甲一大喊道。

    “姐！我是甲一啊！”

    “小一，我给你寄了好吃的，嘿嘿。”

    或许是血缘的关系，韩甲一蹲在地上和姐姐说这话，小家伙成熟的叮嘱姐姐在京城要小心，韩宠儿一直在咯咯的笑，她很喜欢这个和自己差了没多久的弟弟。

    说了一会，韩甲一哽咽了，小声道。

    “姐，你啥时候回来啊。”

    韩宠儿咯咯笑道。

    “不许哭，下雪后我就回去。”

    挂了视频电话，韩甲一抬起头看向童谣。

    “妈，啥时候下雪啊！”

    童谣无奈道。

    “现在才六月，怎么都要十一月吧。”

    “能早点下雪么？韩谦你不是很厉害么？”

    “你在叫我名字我打你啊。”

    “韩疯狗？”

    然后韩甲一被韩谦扛起来揍了一顿，小家伙也不哭，左手骨头，右手牵着狗一步一步的离开了老爹的院子，亲爹不行回寺庙找干爹，结果干爹也拒绝了，并且告诉韩甲一，他和洛神之间的关系很僵硬。

    然后韩甲一就开始等下雪。

    京城。

    韩宠儿躺在湖边的软塌上，妮儿和洛擎站在一旁，妮儿算是了解韩宠儿的性格，对她做得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洛擎则是一时间那一接受。

    这位大小姐生的可爱俊俏，说话清晰，笑起来会有两个小酒窝，可是这位大小姐性子冷的了怕，也只有第一天来的时候叫了一声舅舅，然后就再也没和他说过话了。

    唯独对家姐和大伯会有点笑脸，至于对同辈的孩子，不动手已经算是开恩了，可就是如此的一个姑娘，家里的老祖宗喜欢的不得了，说是和家姐小时候一模一样。

    看着小小姐挂了电话，洛擎叹了口气，这时候韩宠儿坐起身，对着妮儿奶声奶气的喊道。

    “妮姨，我妈呢？”

    妮儿笑道。

    “说是给你做午饭呢。”

    听到这两个字，韩宠儿下床穿上鞋子就跑，路上遇到了昨天被打哭的几个孩子，韩宠儿想都不想，弯腰摸起石头就要砸，手举起来的时候，手腕被握住，韩宠儿转身抬头看着身后的女人，她皱起眉头。

    女人冷声道。

    “野孩子就要懂规矩。”

    韩宠儿再次一愣，手腕被握的很紧，但是她一声都没出，只是在看着这个女人，几个孩子见状，纷纷开口大叫韩宠儿是一个野孩子，看着长廊的人越来越多，不仅仅有孩子，还有很多成年人，韩宠儿叹了口气，刚要放下石头，远处传来一道厉声呵斥。

    “给我握紧了！”

    韩宠儿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洛神，轻声道。

    “妈，疼~”

    洛神三步化两步冲了过来，挥起手对着抓住韩宠儿手腕的女人就是两记耳光，女人捂着脸错愕的看着洛神，洛神不理会这个女人，抱起韩宠儿，轻柔道。

    “妈妈一会剁了她的爪子，乖！”

    韩宠儿也不哭，抱着洛神的脖子低着头，这一下洛神更加生气了，转过身看着女人，眼中带着怒火，女人捂着脸震惊道。

    “你敢打我？”

    “我打你如何？我看你们四房早就不顺眼了，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我闺女在洛家就是大小姐，你们的孩子都给我往后放一放，如果让我知道你们谁在欺负我闺女，我让你们和洛言一个下场！滚。”

    众人犹如鸟兽散去，洛神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白发苍苍的老人，她哽咽了。

    “太爷爷！”

    一个活了一百多岁的老爷子在京城名声极大，就算老古见了也要弯腰叫声老爷子，老爷子走上前摸了摸洛神的头发，随后结果韩宠儿，柔声道。

    “丫儿，下次不要拿石头！刀子才能杀人，洛家太大了，少一两个也没人发现的了，洛神啊！这是你和韩谦的孩子？”

    洛神低下头，韩宠儿挣扎着在老爷子的怀里出来，站在地上后拉着老祖宗的小拇指。

    “太太爷爷，我带你去吃饭！我妈做饭太难吃了，等我爸来京城，我让他给您下厨，宠儿不能拿到的，有个老道士说我不能见血，会夺走身边人起运的。”

    老祖宗再次抱起宠儿，笑道。

    “起运？洛家最不缺的起运！”

    抱着宠儿往前走，洛神低着头跟着身后，一路来到了餐厅，洛家人全部站起身，洛神的大爷爷走上前想要接过孩子，接过被老祖宗一耳光抽在脸上，力度之大让大儿子的嘴角流出了鲜血。

    “爸，我知道错了。”

    “晚辈的事情长辈不掺和，这是洛家的规矩，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别说我不讲父子情面，让你们一家出去要饭，滚吧！”

    落座后，老祖宗看着韩宠儿吃着饭，轻声道。

    “小神，滨海那个老道士算的？”

    洛神低声道。

    “是！也不知道准还是不是准。”

    “准！那个老道士给我算过一次，但是也不用太放在心上，韩家那点起运夺和不夺不影响，你是真把宠儿当做亲闺女？”

    “就是我亲闺女！”

    “洛家的女孩不用柔软。”

    “太爷爷··我···”

    话没说完，洛神的父亲在洛擎的搀扶下走进了餐厅，老祖宗见此皱眉道。

    “身体不好就不要走动，又想让我送走一个孙子？”

    洛父笑道。

    “想看看我外孙女。”

    说话间韩宠儿已经跑到了姥爷身边，随后拉开一把椅子，奶声道。

    “姥爷你坐，宠儿给您夹菜吃，洛擎舅舅也坐呀。”

    洛擎有些为难，这时候老祖宗皱眉道。

    “丫儿让你坐你就坐，洛擎啊！洛言走的时候痛苦么？”

    洛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低声道。

    “无声无息走的，请老祖宗降罪。”

    “那就好！岁数大了记不住人，洛言的名字就在族谱里除掉吧，吃饭吃饭！饭后你们几个陪我去后山走走，散散心，有几年没和晚辈们说话了。”

    众人沉默，韩宠儿低声道。

    “老祖宗，您要交代遗言么？我爸说，所有人都应该好好活着，告诉我来京城一定要多陪陪姥爷和您，您可不能死啊。”

    众人眼中带着几分惊慌，洛神连忙起身抱起宠儿，轻声道。

    “不许胡说。”

    韩宠儿嘿嘿笑道，洛家老祖宗沉默了一会，随后笑道。

    “不错，所有人都应该活着，洛言的名字就留下吧，洛擎你去告诉你大爷爷，不用对晚辈耍威风了，我还活着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