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死亡能量滚动，重聚成莫德凯撒的身影，祂依旧举着巨大的夜陨铁锤，被季星的魔法摧毁一次似乎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伤害。

    祂不再粗暴得发动攻击，反而更在意季星是如何突然出现在祂的轮回绝境中的。祂很确定，自己在将贾克斯放逐到轮回绝境中时，并没有包容进另一个生命。

    比起以蛮力打破轮回绝境，无声无息的出现更让祂无法接受。

    那可是祂在冥土千年、掌握了一切欧琛语的奥秘和一切的死灵知识后才领悟的能力，是祂的登神阶梯，是身为死亡之主的祂的专属！

    季星低头注视着永恒烈焰，贾克斯分给他的这缕火苗对他来说似乎远比莫德凯撒更有吸引力。

    “不会有错，这是世界之种。”

    是还未破壳而出的世界意志！

    换做其他人，别说认出来，连听恐怕都不会听过，但对于季星来说，却是曾亲眼见过另外一个。

    那是他在神秘之塔中得刀剑神域世界意志感激得来的收益，兑换回那时的妖魔大陆后，很快就孕育出来了现在的‘小世’。

    二者的种类、属性有些不同，但本质绝对是相同的。

    那么问题来了，虚空在季星的感知中，也是世界意志。根据贾克斯说的永恒烈焰对虚空有伤害加成看，它们之间是敌对关系。

    同一个世界中有多个世界意志的情况下季星也曾遇到过，比如说型月世界的诸多星球意志，但眼前的情况和那里绝对不同。

    无论是莫德凯撒还是娜迦卡波洛斯，以星级评判，都是扎扎实实的五星生命体，在火影世界里就是大筒木那些人。能孕育出祂们，符文大陆绝对已是健全的形态，世界意志怎么可能还是个种子？

    “蜕壳、质变？”

    “又或者是……外力影响？”

    从虚空带来的异常感觉、到这里的不该存在的世界之种，季星发现联盟世界总能给他带来一些新的惊喜，按部就班的话，想要让这个世界升为六星、获得世界意志的认可机会可真是难了。

    他甚至连站哪边都不会选了，毕竟这只是一具小小的侵入之躯，努力修行了一年多，也就刚刚能和这个世界不朽的真神小战一波。

    “算了。”

    无声一笑，季星做出了一个决定，心态一下子变得无比放松。

    “那就以这里为星界起点吧。”

    他掌心一握，永恒烈焰的火苗被他捏碎，融入到他的身躯中。没有谁比他更了解世界之种，该怎么沟通怎么使用，他最清楚。

    孕育中的世界之种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战力加成，却带来了‘世界的认可’，他的攻击将能真正得伤到莫德凯撒，真神规则也大不过世界！

    伴随着这个动作，低头俯瞰他的莫德凯撒忽而升起了一股不安。

    这是绝对不该出现在登上死亡神座后的祂身上的情感，祂低沉说道：“巫师！回答我的问题，我会赐你永恒的生命，无上的地位！”

    “贾克斯，退后。”季星只说。

    他扔掉了手中的法杖，像是扔开了什么不值一提的物件，身周兀地升起了如同莫德凯撒般的黑雾。

    死灵魔法？在一名死灵真神面前使用死灵魔法？！这不是……

    贾克斯刚觉怪异，心中就传来了悸动，情不自禁地按照季星所说退后了几步。一股生命本质遭到碾压的感觉从季星处传来，比真神的威压更加玄奥、更加无法理解，甚至某一瞬间，直视都会刺痛。

    这是什么？！

    他知道季星身上一定有秘密，但只觉不过是和他得到永恒烈焰一样，有些奇遇罢了。

    但这种恐怖的感觉……

    比他年幼时仰望飞升者还要剧烈，站立在他面前的简直像是比真神更高出几个位格的生命！

    “……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本来是打算和你一起磨死这家伙的，但我忽然间改主意了，我要认真打死他。”

    季星右手在左手上拂过，一柄白鞘黑刀出现在他手上，那身边转动的四枚符文，纷纷烙印在了洁白的刀鞘之上，排列滚动。

    灵魂之力，全解放！

    嗡——

    贾克斯迅速跳跃退后，只见季星身周已是一片漆黑，空间的坍塌陷落扭曲了空气和光线！

    一股股灵魂的威压让他感觉到颤栗，他握紧了手中的大斧。

    “这家伙……难道是传说中的星界游神？！”

    故老相传，有名为巴德的星界游神行走于各个位面与宇宙，维持它们的平衡，哪怕在真神之中，巴德也是最强和最神秘的一个。

    季星这一刻带来的感觉让贾克斯忍不住联想到了祂，而直面着这股灵魂冲击，莫德凯撒受到的震撼只比贾克斯更浓。

    同为灵魂生命体，祂更知道眼前的灵魂有多么凝视厚重。这符合祂曾经对于死神的一切想象，是祂最初死亡时期望在骸骨大殿中看到的王者！但何其可笑，没有见到死神的祂奋斗千年，自己铸造了自己的死亡大殿，想象中的骸骨王者般地存在，却站在了自己的对面！

    如果眼前的巫师死亡，或许直接就能建立骸骨大殿、而不需要我这样千年努力成神吧？

    哈哈哈……迟了！

    现在我才是死亡的主宰！

    无穷的死亡能量汇聚，夜陨沉入了死亡的光辉中，挥舞之间，便让万物凋零，化作了死灰之色！

    比之前的每一锤都更凶猛，莫德凯撒将自身掌握的死亡能量调动到了极致，口中甚至低低诵念出了欧琛语咒文，增幅死亡的力量。

    回应祂的是季星的抽刀上挑。

    不是刀刃，而是刀尖。

    与夜陨相比，看起来脆弱又渺小的斩魄刀刀尖顶在了夜陨砸落的轨迹上，却没有被碾碎，反而如擎天之柱般顶住了夜陨。

    一切的死亡规则归消。

    可碎岛沉陆的力量消无。

    在莫德凯撒眸中鬼火熊熊燃烧之际，季星向祂伸出了另一只手。

    “轮回绝境！”

    嗡——

    灰白的墙壁蓦然出现，却只将莫德凯撒的身躯放逐至其中！季星抽出手来，斩魄刀再斩，那被放逐的空间就开始不断坍塌破灭，从中传出来莫德凯撒难以置信的嘶吼。

    “这不可能？！”

    季星为什么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祂的轮回绝境中？这个问题得到了解答，因为相比起祂，季星对于死亡的规则更加熟悉一些。

    哪怕联盟世界的死亡规则并未归他所有，通过启迪符文悄悄打开一个后门却并不困难。

    而在解放了灵魂之力后，莫德凯撒的轮回绝境他都可以复刻，甚至比莫德凯撒，用得更精！

    不远处，贾克斯听着莫德凯撒难以置信又惊怒的惨嚎，死死地盯着季星的背影。隐隐之中，他看到季星后颈的皮肤裂开，流下了殷红的血液，似乎是因为肉体无法承受灵魂之力而产生了崩裂。

    但随之而来，那股灵魂层级上的恐怖威压却是越来越浓，和季星的魔力融合，似乎生成了一股新的能量。像是飞升者得到的太阳神力馈赠，又像是更玄妙的万物基础！

    这股力量参天而起，弥漫在广阔的天地间，莫德凯撒那恢宏的真神气息，都似乎变得渺小至无！

    与此同时，艾卡西亚被季星清理过一次的虚空通道，忽然间开始了剧烈的活动，无数虚空生物亮出了它们的爪牙，在通道处徘徊，好似在等待谁的命令出动。

    弗雷尔卓德，远古存活下来的强大半神，山隐之焰奥恩、不灭狂雷沃利贝尔、冰晶凤凰艾尼维亚三兄妹纷纷走出了居所，惊疑不定地向比尔吉沃特的方向眺望起来。

    冰霜女巫丽桑卓面色冷凝地站在自己发动禁忌魔法形成的臻冰柱前，感受到了那被封印在虚空通道中的虚空监视者的波动。

    艾欧尼亚，一位位古老宗派的‘得道高人’与‘大师’都紧张地感知者万物之灵与天地的躁动。

    不朽堡垒，斯维因走出城堡，凝重地仰望天空，内心低语：“秘密，你感觉到了什么？你又瞒着我做了什么？你在恐惧什么？！”

    德玛西亚，折断双翼行走世间的堕落天使莫甘娜怔怔抬手。巨神峰，一众星灵化身们也都走出了各自的居所，有的茫然惊骇，有的紧张沉重，不知为何，还有少数几位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而在比尔吉沃特岛附近，海水之中，贪婪之恶魔塔姆从海平面上探出了巨大的鲶鱼头颅，咕噜噜吐了几个泡，毫无贪婪神色。

    “这家伙难道是……‘天人’？好险好险，藏得可真深，还好上次我没贪心，对他用什么过激手段。”

    一道巨大的触手突然卷中了他的大胖身子，他神色一惊：“娜迦卡波洛斯！你做什么？我们恶魔和真神之间可是井水不犯河水，那新神不懂事就算了，你要做什么？”

    “不要紧张，只是找你了解一些事情。”娜迦卡波洛斯说。

    真神岁月无穷，娜迦卡波洛斯更是存在了不知多少岁月，但世人罕有了解，恶魔其实更加特殊。

    彻底掌握了某种规则，比如‘运动’、‘死亡’，就能成为真神，而恶魔本身，就是规则的化身。

    十大恶魔，代表着十种未曾被人掌握过、十种能登神的规则，塔姆就是贪婪的化身，只不过因为恶魔无法发挥出全部规则之力，战斗能力反而不如真神们了。

    “有关‘天人’的内容。”娜迦卡波洛斯继续说着，塔姆恢复平静。

    至于新神莫德凯撒，似乎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轰隆隆——

    狂烈的震动之中，莫德凯撒终于击破了季星的轮回绝境。祂身上的死亡气焰泯灭了八成，就连那本该无限恢复的金属身躯上都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与坑洞！

    一股股虚弱感笼罩在祂身上，这是自从祂建立骸骨大殿后再未有过的感受，祂气喘吁吁，低头望着季星，嗅到了鲜血的味道。

    “到此为止了吧，凡人！这样的攻击对你来说果然不可能是毫无代价的，能给伟大的死灵主宰造成这样的伤，我欣赏你！你的骸骨将伴随我征服整座符文大陆！”

    季星提刀，指了指祂身后。

    “不是到此为止，是够用了。”

    莫德凯撒一怔，豁然转身，便见一双奇异的灵魂之物钻入了祂的体内！一个狼头，一个羊头，对祂身上的死亡规则发起了疯狂啃咬！

    莫德凯撒定在了原地。

    死亡规则失控了，不，是被比他更加高级的死神压制了！

    “不——”

    “永猎双子，千珏？！你这东西是真实存在的？不！离开我的身体，这是我的骸骨大殿！可恶！”

    莫德凯撒发出狂怒的嘶吼，怎么会这样，他耗费千年时间铸就骸骨大殿，怎么会迎来这种结局？！

    死亡规则是极为高级的规则，但符文大陆上却并未诞生过象征死亡的恶魔，那是因为死亡规则的力量，早已有真神掌握！

    永猎双子千珏是符文大陆上象征死亡的一对精魂，存在时间已不可考证，是真正的死亡之神！

    如果把真神分出等级，莫德凯撒是下位死亡真神，千珏便是上位真神，差距本就极大，当莫德凯撒被季星弄到虚弱后，早就注意到这里的千珏不会错失这种机会。

    无尽的亡灵生物出现，这逼枭雄莫德凯撒开启了最后的挣扎。

    季星则偏头与仿佛矗立在另一个空间的千珏相视，虽然肉体已被灵魂之力撑得伤损严重，但他的灵魂并不会对千珏示弱。

    而这股力量其实他早已获得，从蚀魂夜利用锤石启封，至今已近一年，季星已经解封了自身灵魂的百分之一，却也是第一次使用。

    当他使用灵魂之力的这一刻，自身作为侵入者的秘密在这个世界就不再是秘密，会有无数像千珏这样的生灵注意到他，福祸难料。

    他本是打算掌控五枚符文、肉身也突破到极致，用出灵魂之力能对抗铸星龙王、至少能在那家伙面前保命再暴露自己，但虚空和永恒烈焰带来的超出他预计的东西，让季星在刚刚改变了他的计划。

    莫德凯撒只是不幸的背景。

    一切都无所谓了。

    因为……

    ……

    涅盘大陆，季星的本体面前，一条通往星界的通道洞开。

    想以侵入之躯谋取六星世界意志，终究太过托大，即使是他的见识，在那种世界面前也不再够用。

    如果侵入之躯不幸陨落，他的本体将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亲自降临到联盟宇宙、符文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