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门牙真的生气了。

    祖父是他最崇拜的人！

    爷爷是最疼爱他的长辈！

    孤独的天才，从童年开始，却历经磨难。

    被家族当做质子，被同门当做另类，被族内的人排挤，自己面临难于突破的门槛……

    天才遇到的打击，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天才的痛苦，也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普通人能忍受的，天才都难以忍受。

    普通人不必承受的，天才却必须全部承受。

    在自己最灰暗、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

    在自己走入歧途，步入黑暗的时候，在自己堕落到自己都憎恨自己的时候……

    父亲更像是个审判者，那冰冷的眼神，看自己充满了失望、厌恶和冷酷。

    只有爷爷，对待自己还是那么温和。

    是他老人家的温柔对待，让自己重燃希望，重拾信心。

    也是他老人家的悉心教导，让自己冲破迷障，不负天才之名！

    也是他老人家深沉而博大的爱，让自己成为了自己。

    成为了如今顶天立地，傲视天下的白家家主！

    而这个野人，谈起自己的爷爷，竟然毫无敬畏之心！

    爷爷在白门牙心里，就是神圣的！

    就是圣洁的！

    就是完美的！

    是不可亵渎和说笑的！

    不管你是谁，敢说我爷爷的坏话，我一定斩了你！

    白门牙真的生气了。

    这一点不光是了解他的恶来，连陆程文他们都看得出来。

    龙傲天捂着伤口挪过来：“师父，这小子好像脾气很大啊！”

    “啊。”浑天罡道：“随他爷爷。”

    陆程文道：“师父，他爷爷年轻的时候就这样吗？”

    “不不不。”浑天罡道：“他一看就喜欢温柔类型的，他爷爷喜欢放荡的、狂野的。”

    白门牙眼珠子一瞪：“找死！”

    说罢提剑再度冲了上来。

    浑天罡低声道：“好手段！”

    轻轻推开陆程文到柔软的草丛里，一脚将龙傲天踹到石头堆上。

    浑天罡再度冲出去，和白门牙打在一起！

    龙傲天躺在石头堆里，捂着后腰：“妈的，我腰！哎呀，硌死我了！”

    又捂着胸口对浑天罡喊：“老踹我啊！”

    陆程文躺在草丛里，坐起来薅了根蒿草在嘴里嚼着：“我靠！神仙打架啊！这白门牙应该不止是上四门了吧？太尼玛厉害了啊！”

    赶紧爬到华雪凝跟前：“雪凝，你感觉……”

    “主人等一等！”华雪凝止住了陆程文，此时的她，看那俩人过招，已经看入迷了。

    陆程文一看，也不打扰，看到了戚美芍，也在关注战场。

    陆程文心里烦躁。

    自己太废了。

    龙傲天、华雪凝和戚美芍，他们都在关注战场，都看得津津有味。

    他们都看得懂，都能学到东西。

    而我呢？只能看个热闹，只能喊句：卧槽牛皮！

    白门牙落在地上，转头看着浑天罡。

    浑天罡啧啧称叹：“你小子！真的行！你们白家简直是妖孽家族，妈的天才跟菜市场的大白菜一样！而且每一代都会出现扛大旗的天才中的天才！而你，比你爷爷当年还厉害！”

    “匹夫！少说我爷爷！”

    “你看看你看看！”浑天罡道：“你就这点不如你爷爷！你爷爷年轻的时候可不像你这样！他可是嘻嘻哈哈地，特别有情调的人，我们有一次喝多去偷西瓜，让人抓住了打……”

    “贼子！今天不杀你，我对不起爷爷！白帝剑——白——”

    啪——！

    白门牙惊呆了！

    自己的白帝登基，从未在触发阶段被人打断过！

    而且这个家伙明明刚刚还在自己对面大约二十步的位置！

    突然就一个鞋底子打断了自己的白帝登基！？

    浑天罡道：“哎呀，你怎么那么不乐呵呢？我怎么说也是你爷爷的朋友，你干啥还要出绝招啊？让你爷爷知道我把你逼到用白帝登基，九泉之下也得骂我欺负小辈儿！”

    白门牙轻轻往后一跃：“你到底是什么人！？”

    浑天罡盯着他：“回家问你爹，哎不行，你爹应该不认识我了，我抱他那年他还带尿戒子呢……后来回去几次，都是远远看到他在一边儿玩儿……他对我应该没影响了。”

    浑天罡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唉？你爹他现在怎么样了？”

    白门牙死死地盯着浑天罡，此时有些狐疑。

    这个岁数，这个口气，难道真的是我爷爷的朋友？

    “他不在了。”

    浑天罡一下子站在原地不动了：“死……死……死了？也死啦！？”

    白门牙这个恨啊！

    这个人说话太没礼数了！

    但是接下来，浑天罡像是浑身没了力气一样，颓丧地转身，走回那块大石头，坐了下去，重重地叹了口气。

    “死了，都死了……连晚辈都有先走一步的了……呵，偏偏我这把老骨头还活着……”

    白门牙道：“你不是跟我父亲不认识吗？”

    “白龙敬，也算是临危受命，能撑住白家的基业不容易。当年做事霸道了些，招惹了不少仇家。不过……也许在他看来，那已经是自己唯一能做得了。”

    “你和我们白家，到底有什么渊源？”

    所有的晚辈都竖起耳朵在听。

    精彩！太精彩了！

    听上去，白家貌似很牛皮！

    而浑天罡好像也很牛皮！

    这两家还有渊源，故事不少啊！

    白家这一代代的人，都很精彩啊！

    白门牙就不说了，年纪轻轻就让浑天罡赞不绝口，还是白家史上最年轻的一代家主！

    白龙敬似乎也很厉害！一个在危难时期力挽狂澜的大人物！手腕强硬、霸道的家主一枚！

    而白青云更厉害！

    他……喜欢曼丽，喜欢成熟的，放荡、狂野的。

    目前大家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白门牙慢慢地收起了宝剑：“我今天胜不了你，三年后，再来取你首级。”

    “嗨呀妈呀！”浑天罡道：“你跟我这老东西较什么劲啊？我可能都熬不过三年了，三年后你来我坟头带把铲子就能报仇。唉不是……咱俩有啥仇啊？”

    “凡是对我爷爷不敬的人，我都要斩杀，一个不留！”

    浑天罡睁大了眼界：“我对他不敬！？”

    浑天罡激动了，站起来指着地面一脸不服：“当初出去嫖娼多数时候都是我花钱！你爷爷得病都是我给找人治的！”

    白门牙气的呀。

    “匹夫！你等着，三年后，我必然登山求教！”

    浑天罡愣给气乐了：“好啊！如果我死了，你找我大徒弟就行！要杀要剐你一句话的事儿！”

    龙傲天睁大了眼睛：“师父……这事儿……”

    浑天罡一把按住龙傲天的手：“就这么定了！”

    白门牙看了一眼他们，转身就要走。

    陆程文和浑天罡齐声道：“等会儿！”

    白门牙站住，冷冷地看着陆程文和浑天罡。

    陆程文道：“你砍坏了我的车我可以不追究！你砍伤了我大师兄，又没有彻底砍死，这我也可以不追究！”

    龙傲天气得：“不是陆程文你特么……”

    陆程文大声地道：“你的人打了我的女人！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浑天罡一拍大腿：“对！”

    华雪凝心跳的厉害：我……是他的女人！他是这么说的！有道理！

    龙傲天感觉，自己就是捡来的。

    “就……我被人砍得都动不了了，这件事不重要是吗？”

    浑天罡对着他比划：“嘘！我们谈判呢！”

    陆程文一指恶来：“恶来！你！给我雪凝妹妹，还有美芍妹妹道歉！”

    恶来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白门牙眯起眼睛。

    陆程文道：“道！歉！”

    恶来咬着牙：“我恶来从来就没道过歉！”

    “靠！那是你的事儿，今天你必须道歉，否则不许走！”

    “你……”

    陆程文盯着恶来：“否则，咱们再打过！”

    白门牙走到了陆程文跟前，直勾勾地盯着陆程文。

    “你要道歉？”

    “对。”

    白门牙笑了：“你脚下，有一把剑。”

    白门牙脚尖一踩，那把剑瞬间飞入手掌。

    他拔剑塞到陆程文手里，转身道：“恶来，站着，不许动。”

    恶来骄傲的一挺胸膛：“是！”

    白门牙凑到陆程文很近，一双眼睛里终于有了人类的复杂神色。

    “我们不会道歉。”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充满了自豪：“我暂时不是浑天罡的对手。不过……你可以杀了他。有我的命令，他不敢还手。”

    他握着陆程文的手，面带讥讽的笑容：“去吧，瞄准他的胸口，一剑刺入心脏。你可以夺走他的性命，但是，你无法让他道歉。”

    白门牙狞笑着：“不要抖，杀个人而已，很容易。往前走，就这样，把剑插进去！这把剑很锋利，不需要你很用力，就可以要他的命……”

    陆程文努力想挣脱，但是完全无法挣脱，只能松开手，让剑掉在地上。

    白门牙歪着头，失望地摇摇头：“你现在这个样子，比你下跪的样子，还要让人失望。”

    陆程文咬着牙：“疯子。”

    白门牙一把捏住陆程文的脸，眼神锋利：

    “你想要的是公平，但是我告诉你，这个世界，没有公平。如果有，一定是用拳头打出来的！”

    “今天如果不是混天罡在这里，你连死亡的方式都没办法选择。道歉？”

    “刚刚还是一副要拼上生命捍卫最后一丝尊严的悲惨样子，现在又变成了狐假虎威的三流混混……陆程文，你还有多少面目，是我没见到的？”

    陆程文一把推开他，后退几步盯着白门牙：“你们这帮垃圾！”

    白门牙冷笑：“自以为文明的都市人，没有实力，就不要开口。道歉？”

    白门牙笑了起来，恶来也跟着笑。

    混天罡点头：“他说的对。”

    陆程文不服气，但是没办法。

    实力，人家只认实力。

    在只认实力的人面前，你的“道理”，跟狗屎一样，臭不可闻。

    恶来冷笑一声，转身刚要走，被浑天罡拦住。

    “老东西！你又要干嘛！？”

    “他说得对！我很认同！”

    “你认同还拦着我！？”

    浑天罡呲牙一笑：“现在这里我最大！我的拳头最硬，我可以要公平了吧？”

    然后收起了笑容，死死地盯着恶来：“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