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西野下定决心似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说得他有点口干，看祁煜悠不哭了，就把她放在地上，自己打开一瓶橘子汽水，一饮而尽。

    同时，也压下了心底的那股令他不太舒服的郁意。

    祁煜悠歪着脑袋，看着祁西野一副郁闷的模样，心里很纠结，爸爸说的话，她懂了，但她好像又没懂。

    她又歪了歪脑袋好奇的问：“那你为什么时候喜欢上妈妈的呀。”

    姜言笙一时嘴快，也跟着女儿问道：“对啊，你想敷衍我，也不是这样敷衍的吧。在那之前，我都没见过你，你是怎么喜欢我的？”

    祁西野烦闷的把塑料瓶丢进附近的垃圾桶，双手叉腰，深邃的目光看着她。

    心底的烦闷再次浮现。

    很明显，他不太乐意提起这件事，但她执意要问清楚，他又不能不说。

    “85年暑假的时候。”

    “85年暑假？那年我就要上高三，就趁着暑假时间，回滨江市探望爷爷和父亲。这怎么了？”

    “当时你下了火车，因为外地口音，就被人盯上，在途中遭人抢劫，被人救了，不仅帮你追回行李和钱包，还把你们送到赵家。”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这事她跟祁西野提过，但没说这么详细。

    “因为那个帮你追劫匪，还把你送回赵家的人，就是我。那天我去火车站卖鸡蛋和小母鸡，你一口气买光我的东西，让我可以早点回家。”

    “也是因为这次被老团长看到我追上劫匪并治住他的场面，他才把我直招入伍的。因为这件事，让失去读大学机会的我，再次得到了改变命运的机会。所以，我对你印象很深刻。86年寒假再见到你时，一眼就认出你来了。之后在你大学期间见过你几次，但你完全不记得我。”

    “呃。”姜言笙的脑袋当时就宕机了。

    85年暑假从上京来滨江市，是她第一次执意一个人出远门，没想到会遇到抢劫。

    她都吓坏了。

    现在看看双腿圆规般笔直的打开，站在自己面前成熟稳重的男人，隐约跟十一年前那个戴着旧草帽，穿着破衣服和烂解放鞋，一脸痘印，浑身上下充满戾气，说话有些鸭公嗓的少年重叠。

    姜言笙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说：“西野，我当时吓坏了，没记住你的脸，之后大学见过你几次还真没认出来那人就是你。。”

    “哼。”祁西野轻哼一声，说，“年少时，你满心满眼就只有你的沈烨嘉哥哥，想着等大学毕业后就嫁给他，又怎么会记得我这个路人。”

    姜言笙：“！！！”

    她怎么在他这句话里，听到了一丝委屈和两丝阴阳怪气的味道？！

    祁西野大概是不想提这件事，今天说出来，也是为了安慰女儿。

    他有些自尊受伤的弯腰抱起一脸呆滞的祁煜悠，埋头就朝肯德基的方向走去。

    “哎哎哎……”姜言笙看他这副倔样，就知道他闹脾气了，就连忙追上去，“祁西野，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这都多少年了，沈烨嘉早就成过去式了。我不记得你，完全是因为你的变化太大，也因为我有点脸盲，不是因为他。”

    祁西野咽了咽酸楚的口水，幽幽的看了她一眼：“你可以因为陈可曼跟我闹离婚，我怎么就不能因为沈烨嘉而不讲道理？我也有生气的权利。”

    姜言笙：“……”

    狗子。

    你变了。

    画风变了！

    你以前不会这样矫情，胡搅蛮缠，蛮不讲理的！

    想跟她吵架了，是不是？

    其实她知道，提起沈烨嘉，祁西野的心情，无论如何都不会好的。

    因为在跟祁西野结婚之前，她就跟他说过，自己嫁给他，是因为他们俩睡在一起被赵家人看到了。

    她也坦白自己心里还有青梅竹马的初恋，一时间无法爱上他，为了对彼此负责，可以先结婚但不要孩子，若是几年后仍旧无法彼此相爱，就离婚。

    后来她怀孕，到生下三胞胎。

    心情随着怀孕而变动，迁怒祁西野的时候，不止一次提过自己后悔嫁给他了，还不如顶住各方的压力跟沈烨嘉私定终生，总好过跟祁西野这么不明不白的结婚还意外怀上三胞胎，差点死在产房。

    总之，因为姜言笙在婚后有一段时间无法彻底忘记沈烨嘉，又经常在气急的时候提起要跟祁西野离婚去找沈烨嘉的话，沈烨嘉这个名字就不知不觉的成了他们夫妻俩的一个禁忌。

    他深爱的老婆，在怀着他的孩子的时候，心心念念的人还是别的男人。

    无论谁提起沈烨嘉，都要争吵。

    一旦听到这个名字，就连祁西野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个名字，在他们夫妻之间，已经有四五年没人说过了。

    要不是今天祁西野提起十一年前的事，发现姜言笙还是对当时少年的他没有任何印象，他也不会抑制不住内心泛起的酸味，突然说起这个名字。

    输给老婆青梅竹马的初恋，祁西野心里烦闷的不行。

    天知道他多害怕这次老婆跟他说离婚，是后悔了想去找沈烨嘉。

    他都没敢往陈可曼的方向去想！

    完全不知道前几天姜言笙跟他闹离婚，是因为陈可曼在捣鬼！

    “哇喔。”缺心眼的青青忽然口出惊人的说，“原来妈妈不是第三者，爸爸才是抢走妈妈……”

    姜言笙无奈的扶额。

    孝子，你可长点心吧。你坑的不是你的爹，而是你无辜的老母亲呀。

    “哥哥！”站在青青旁边的城城连忙遮住祁煜青的嘴，他急得都快要哭了。

    爸爸生气了呀。

    抱着祁煜悠的祁西野，只感觉自己的膝盖被大儿子射了一箭。

    姜言笙张了张嘴，又给闭上了。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毕竟她的确跟沈烨嘉谈过对象，要不是沈家看不上她家庭复杂，年轻时还跟母亲有仇，母亲看不上沈母势利眼，父亲希望她回滨江市，她早就跟沈烨嘉订婚了。

    大学毕业季，也不会为了逃避和沈烨嘉感情，不回上京，也不留在榕城，而是跑来滨江市找工作了。

    “妈妈。你说句话，哄哄爸爸呀。”

    趴在祁西野肩膀上的祁煜悠看姜言笙不说话，急得都要哭了。

    她抓脸挠腮，着急的道：“妈妈，你说你只喜欢爸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