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审判长，首先请允许我代表我的委托人，也就是本案被告发表对本案结论的主张——我的委托人主张死刑，立即执行。”第一次穿上正装坐在律师席上的梁霄对着法庭上所有人，对着直播镜头后关注这件事的几千万人，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结论，引得一片哗然。

    “我的委托人吴堂先生，吴言女士共计剥夺八位无辜者的生命，死刑是必然的结局，我们不做减刑辩护，更不做无罪辩护。”

    “我们甚至认为两位管理队员做得很棒，他们用自己的生命阻止了违法行为——这句话不是讽刺，执法者必须按照律法行事，律法明确界定了吴堂先生的行为。”

    梁霄说着，回头看向端坐着的吴言，深吸一口气：“但是，八位无辜者，加上吴家一家三口十一条人命，要一起询问一件事——尊敬的审判长和相关条例制定者，请告诉已经被执行死刑三年的吴堂先生，他要怎么做，才能合法地保证妻子有钱治病，孩子有钱读书，自己有钱吃饭，一家三口有钱活着？”

    “难道，只能靠事件曝光之后人们的善款？”

    “吴堂先生就不能靠自己的劳动，让一家三口有尊严地活着？”

    审判长看了眼梁霄，又微不可察地把目光投向侧面的听审团，这些人是被梁霄点名过来的，有城市的管理者，也有规章的制定者。

    但在梁霄的眼皮底下，没有微不可察这件事，梁霄回头看向十人听审团，他们有的眉头紧锁，有的低着头眼神闪躲。

    “听审团的各位都是功成名就的精英，能力大，收入高，责任也就大。”梁霄转身看向听审团，“各位来说说有什么解决办法？”

    没人回答，这个烫手的山芋谁都不敢接。

    “没办法？”梁霄再问了句，“我觉得你们能想出办法的。”

    听审团上有人下意识摇了摇头。

    梁霄起身：“尊敬的审判长，不好意思，我需要几秒钟时间做一下自己的本职工作，请问是否允许？”

    审判长像是机器人一样点头，心说你要做什么就做呗，一拳打爆半座城市的人谁敢跟你说个“不”字？

    梁霄默默地脱掉自己的西装，解开红色领带，露出里面黑色的防割裂服。

    “吴堂先生治病、养家、糊口一天最少需要200，而且每天只有10个小时可以用来挣钱，早中晚三餐需要到医院去照顾妻子。”

    “现在监察总部，给我收了十位的手机，银行卡，给他们600块本钱，直接将十位发往随机城市，按照吴堂先生的作息安排七天生活。”

    “7天后，如果不能带回两千块钱，你们自己直播给十四亿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大门被推开，雨昊，江问心，许昭阳带着九州监察的人快步进来，直接到了听审团面前。

    “等会儿！”听审团有人举手，“刚才……刚才我在想办法……就是需要多个部门协调，发放生活补贴，医疗补助，市场里也可以发放摊位租金补助……”

    “这么多补助，能发？”梁霄走到他的面前。

    他稍稍低头：“做好对接的话，补贴应该，八成，大概是可以……”

    “之前为什么没人做？”梁霄狠狠一拍他面前的桌子。

    “有点难，毕竟那么多部门……”他努力鼓起勇气和梁霄对话。

    “学历，能力，资历，水平，你缺哪样？”梁霄直接走过去，扛起直播镜头，把镜头怼着十个人的脸，“来，对着镜头说，你们只能会简单的事。”

    对着镜头，他们的目光避之不及。

    “是不是觉得各有利益，没法配合，办成一件事很难？是不是觉得我梁霄站着说话不腰疼？”梁霄指了指背后的led大屏幕，那里伏羲适时介入，播放那一晚郑州站尸山血海的画面，“你们办的事有这事儿难？你们吃几回闭门羹有战士面对生死难？是多写几份报告难，还是写一份遗书扔进铁盒里，然后揣着手雷冲进食人种群里难？”

    梁霄拍碎了他们面前的桌子：“行，你们觉得难是吧？十个人送山城巡查队，每个人发把枪，看你们能不能活过这七天！”

    整个审判庭鸦雀无声，吴言静静地看了梁霄很久，忽然笑了，笑着哭了。

    直播间里在热烈讨论后，被一句话刷屏。

    【众生皆苦，有些该解救众生的人，却在为我们制造苦难！】

    【这特么才配得上人类监察的名号！】

    【幸好有梁霄，更幸梁霄一心为公！】

    梁霄不知道人们的评价。

    此刻他转身，打上了领带，穿上了西装，看向吴言：“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但愿我的死，能让下辈子过得更好。”吴言开口，声音嘶哑，她已经在被侵蚀的边缘，强撑着在看梁霄为她讨回公道。

    梁霄点头，目光灼灼：“我向你保证！”

    然后，向法庭天平鞠躬，开口：“尊敬的审判长与对方律师，没有什么补充的话，可以当庭结案了。”

    法槌落下，世界安静，人们起立听着早已注定的宣判。

    宣判完毕，法官摘帽，向吴言鞠躬，他说：“法谚有云，立良法于天下者，则天下治，我憎恶您杀人的行径，但感激您站出来，用生命告诉我——我们离公平还很远。”

    ……

    梁霄走出了法庭，背后是一辆装甲卡车，吴言被送进卡车里，她即将完全变成食人种，她必须送到就近天策府执行安乐死。

    “谢谢。”进入车厢之前，吴言用极度嘶哑的声音对梁霄说了句。

    “对不起。”梁霄回答了三个字。

    卡车大门关上，疾驰远去，梁霄站在原地，沐浴家乡的阳光之下。

    他忽然觉得有些发痒，低头，之前成为四等生物时出现在皮肤下的鳞片再次若影若现。

    这一次，青铜色泽变得更加明亮，几乎，变成银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