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顾淮无奈看着亲爹的背影，回头又看了眼岳父苏祯，一时间进退两难。

    苏老夫人已经气的不行，怒拍桌子，道：

    “他还给我甩脸色，他……”

    “我先扶娘回去休息。”

    苏祯适时打断母亲的话，亲自上前扶人。过程中不着痕迹的捏了一下，无声提醒适可而止。

    出门前，他看了一眼女婿，然后才送母亲出门。

    顾淮也的确没想离开，就乖乖等着房里。父亲要告老还乡的事情早就说过，但也只是偶尔提一嘴。可自打岳父从北境回来，父亲就隔三差五的念叨要“告老还乡”，这一次明显是已经下定决心。

    房门“吱……呀……”推开，顾淮赶紧走上前。

    “岳父。”

    “你爹的事儿我不想多言，但他告老还乡的时机不对。你在刑部没有彻底站稳，更何况我最终的想法是让你进内阁。在这之前你还要去户部呆上几年，所以你爹还要在位一段时间，哪怕他称病在家，也是可以。”

    顾淮明白岳父的意思，也懂岳父给他铺的这条路，是他自己欢喜的。可父亲一心想让他从武，刑部都是父亲的最后底线，他真是没有办法。

    至于让父亲“称病”，这可是不孝啊。

    别看三十好几人，情绪隐藏的还是不好，被人一眼就能看到。

    苏祯从袖口掏出一个白色瓷瓶，递过去说:

    “这是安神丸，化了置于水中无色无味，对人身体没有任何影响，只是会让他昏昏欲睡。先让你爹睡一段日子，最起码等武考结束以后再说。咱们的大事，不能再出变故。”

    顾淮看着眼前的白色瓷瓶，迟迟都没有动手去接。苏祯也不着急，就这么拿着，毕竟这事儿还得他自己做决定。

    “孩子，虽然咱俩是翁婿，但实则你我更是父子。我儿战场失去一条腿，这辈子也就如此。日后苏家上下还是全靠你顾淮一人，所以你的担子很重。”

    顾淮听到这话，顿时下定决心，接过瓷瓶，道：

    “岳父放心，我会处理好的。唯锋当年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失去一条腿。以后顾、苏两家，必由我挑梁。”

    苏祯欣慰的点点头，拍拍他的肩头，说：

    “坚持一下，武考结束、尘埃落定，我们就是从龙之功，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嗯，我明白。”

    顾淮拿着瓷瓶，大踏步离开屋子。苏祯看着他的背影，没有说话。

    从上次他在马车内被顾鹤林要挟之后，这口气就一直顶着。索性他的儿子是站在自己这边，即便你顾鹤林再清高，当年程、燕两家的事儿，你也插了一手，洗是洗不干净的。

    顾淮连夜坐车回城，由于城门下人一直都在，所以这城门对顾、苏两家，完全形同虚设。马车“吱呦……吱呦……”的打破夜晚安静，磙子刚好从城西同僚家出来，看到顾家马车停下脚步，微眯眼睛看着城门方向，久久都没有动……

    ……

    宣扬好久的武考终于定日子了。

三月十五，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考场设立在京郊二十里处的皇家园林，为期十五天预选，四月初三复试。终试四月二十八，跟文考殿试一天，在皇宫内举行。

    这段时间李晖天天早出晚归，根本顾不上家里，顾不上儿子。

    虽然考场和武考都由礼部操持，但钱是户部所出，这边必须派人盯着。以往户部就随便派去个典吏，上下眯眯眼，捞点油水。

    这次不行了，不只李晖自己过来，三皇子燕暮也日日出现。从置办大件儿到每日伙食，再到更小的花销，都必须他们俩一起签字才行。

    当然也不是为难谁，只要买的东西合理，绝对不会被刁难。可这么做的后果就是捞惯的人发现没好处可得，就消极怠工，例如自诩是“八皇子”的燕航。

    他是燕暮的堂兄，自打他堂叔称帝后，他爹就干这种前期筹备的工作。他十七岁就跟在父亲身边学习，已经完全习惯父亲的“捞油水”模式，如今没利可图，自然就不好好干活。

    李晖并没有理他，燕暮也放任不管，反正只要把东西按时、保质的完成，其他都不是问题。

    三月初八这天下午，文天跟狼首上梅花桩过招，这是继蛛网跟坑穴等设施的最后一次试用。只要梅花桩验了没问题，考场就会封锁、清场，由羽林卫重兵把守。

    由于是校武场的最后一次试用，大皇子和二皇子陪着皇上，亲自过来。

    李晖跟燕暮合力搬来T椅子，让他在一旁视野较好的位置，坐着观看。

    过招开始，二人全部第一时间上到中间的梅花桩，因为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试用，所以二人都全力以赴，也在暗中较劲，看谁的功夫更胜一筹。随着过招进入白热化，外置位的梅花桩也都被踩、被用。

    文天突然一个刀里加掌，狼首本能后退翻跟头躲闪，二人你追我赶，外置位的梅花桩用的频繁，就在二人都准备蓄力发掌时——

    “碰——撕拉——”

    劈柴那种斧头撕开木头柈子的声音瞬间传来，然后狼首一个没站稳，直直后仰摔下去。

    文天跟正好当值的磙子见状，纷纷上前，一个出手薅住衣领减缓摔倒，一个伸手扶腰防止受伤。

    二人合力救下狼首，李晖第一时间让许恩阳去找负责梅花桩的工匠，燕暮也随后让人再去试用其他地点的边缘位置。

    燕云宸一言不发，燕景跟燕智全都担忧的看着亲弟弟，生怕他会受牵连。

    很快，狼首三人灰头土脸来到御前，跪下行礼。其他人也都跪了一地，李晖并不担忧，毕竟他就是个出钱的，一切东西都有礼部来张罗，出事找礼部负责人就好，跟他没有关系。

    他是想的挺美，但燕云宸没想就此放过他。

    “李爱卿，此事你怎么看？”

    李晖突然有种“元芳你怎么看”的既视感，思索片刻，道：

    “回皇上，微臣只需要静候消息、不跟着裹乱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