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桌上人人都拿起几粒来看。

    余年原先还以为是咖啡豆的别称，一看实物，她便笑了。

    云书来还问：“这东西怎么吃？磨豆腐？煮粥？”

    小祝摇头道：“都不是，说是磨碎加水煮了喝，有健脾养胃的功效。”

    他这么一说，桌边众人都没了兴趣。

    健脾养胃么，哪种茶叶不都能有这么简单的功效，何必从大老远的佛郎机往回带？

    “你自个儿留着慢慢养吧，肯定卖不出去。”

    拾来将豆子抛回去，摇摇头。

    “那倒未必，这可是好东西。”

    听到余年有不同意见，小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余姐姐，你快说说，这东西好在哪？”

    余年的眼睛比他还要亮，手里捏着那几粒豆，笑吟吟地不答。

    小祝带来的豆子一开始她没认出，随着小祝述说，余年一下就想到了。

    这是可可豆啊！

    巧克力！

    余年笑着摸摸余升脑袋瓜：“小升，要是你中了状元，娘就给你做样新鲜吃食，奖励你！”

    “好。”余升随意地答着。

    三日后，殿试。

    金殿之上，皇帝钦点三司提督余年之子，余升，为新科状元。

    余升以十岁之身得状元，成为本朝第一神童，赐翰林院修撰，又赐留宿宫中三日，与太子同住，一时间天下闻名。

    若是普通青年男子中了状元，无外乎三件事，家里老娘的诰命，打光棍的娶妻，再有朋友同饮个酩酊大醉。

    然而一个十岁孩童，叫翰林院和其他官员嘬起了牙花子。

    眼见着一准是红人，余升本人是状元，娘是三司提督，爹和皇室关系不清不楚，日常皇后亲侄子云书来保镖似的跟进跟出。

    况且余升和太子同岁，只要老老实实地不作妖，他长起来怎么也得是个横跨两朝的老臣。

    喝酒是不成，诰命对余升那个三司提督的娘来说，简直跟小咸菜一样。

    唯一好拉拉关系的，便是娶老婆。

    整个京城的媒人像是潮水一般涌来。

    状元本人才十岁没关系，看不见模样也没关系，瞧爹娘这模样，孩子就丑不了！

    于是余家的门槛没两天便被踩得矮了三寸。

    余年在家里坐得不耐烦，把拾来拉出来对付媒婆，自己跑出去摆弄小祝弄来的可可豆。

    “哼，那些媒婆也不知存得什么心，小升十岁，从二十岁的大姑娘到肚子里刚怀仨月，张嘴就敢保媒。”

    余年看着小祝推磨，一边随口絮絮地抱怨。

    磨里放了豆子，便是小祝从佛郎机买来的可可豆，慢慢地一遍遍地细磨，逐渐磨成黑而香的豆酱。

    小祝听余年抱怨，脸上笑嘻嘻的，一点也不嫌累，不时地追问：“后来呢？”

    “谁知道？我叫拾来打发了。”余年做了个鬼脸，“余升长大了喜欢娶谁就娶谁！是他娶老婆又不是我娶。”

    “说得是呢。”小祝停下手，竹勺刮了些磨出来的黑色酱料，“倒是像芝麻酱。”

    他凑近鼻子闻闻：“味儿不如芝麻酱香。”

    余年叫他再筛一遍，拿了小锅，用小竹勺刮些细酱进去，加入热牛奶和糖，煮成浓浓一杯香喷喷的饮料。

    “咦，真是香，比佛郎机人做得还要香！”

    小祝闻到扑鼻香气，高兴地道。

    余年笑而不答，倒了一小杯给他。

    用牛奶煮开的可可豆酱，泛着一股特殊香气，入口极美，玉液琼浆一般。

    “这、这，真好喝！”小祝讶然。

    余年做的超可力茶，比佛郎机人鼓捣出来的好喝多了！

    香浓细滑，从口中到胃里，喝得整个人都熨帖。

    余年自己喝了一口，微微皱起眉头，这味道可不够好。

    她穿越前喝过的便宜巧克力热饮也比手里这杯口感好，尽管小祝买来的可可豆质量优秀，磨得也够细，但糖和牛奶的比例没把握好，过于苦涩了些。

    果然，巧克力的制作中极重要的一点就是配方。

    不要紧，配方她可以慢慢调试。

    最紧要是先把巧克力吹起来！

    “小祝，把贾举叫来。”

    余年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

    数日后，年年有余戏园。

    戏园外打了老大的招牌，合家欢大戏！

    海外寻仙遇龙记！

    “拾来兄，你看过本子没有？”

    云书来悄声问拾来，刚演了个开头，他就有不好的预感。

    拾来脸色凝重，摇头：“没有，小祝那小兔崽子先拿了稿给姓梅的看，姓梅的跟我媳妇儿一说，她同意了，我能说啥？”

    “且看罢。”

    两人都隐约觉得不好，哪里不好又说不上来。

    原来余年叫小祝编了一出新戏，找才子润色过，拿来戏园子上演。

    这回的戏颇有童话趣味，讲的是一名女扮男装的县主出海，为父亲寻找海外奇药。

    她带了三名勇士。

    第一人叫大鱼。

    第二人叫二鱼。

    第三人叫多鱼。

    四人一起坐船出海，到了番邦海岸。

    番邦海岸与和平又富饶的内地不同，充满了可怕的火山、可怕的原住民，以及更加可怕的巨兽。

    “为什么珠珠演坏蛋！”

    拾来不满地跟余年咬耳朵，看看台上那条化成原型和小牛犊子差不多大的小龙，拾来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感。

    “哎呀，女儿爱好文艺，就让她去嘛！”余年通情达理得很，“况且，她是本色出演，一定演得很好！”

    可惜现在没有拍立得照相机，不然余年一定给女儿留下一些精彩瞬间。

    说到这儿，余年忽然灵机一动：“拾来，好好看啊，一会儿回去给珠珠画两幅剧照！”

    “还要画剧照？我——好的，我一定好好画！”

    拾来对戏不满意，可是对媳妇儿的要求一定要满足。

    只见县主带着的三名勇士分别与巨兽战斗，被巨兽逐一打败，踩在脚底，这时县主不小心洒落在地上一些奇异的果实，巨兽立刻停爪，说起话来。

    “县主啊，你的可可豆子是从哪里摘到的？”

    珠珠稚嫩的小嗓子故意要装得老成持重，听起来更加有趣。

    台下观众轰然发笑，都紧紧盯着台上的小龙，一开始以为是道具，后来发现是真龙出演，已经很精彩了。

    原来还是童工，那可不更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