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君怔了怔，好半天才回过神。

    “你想传宗接代？”

    好在神灵天慧，不用说得太明白。

    青君大笑。

    “有何好笑？”

    “没事，只是想笑。”

    沈渐大为不满：“能不能说明白。”

    青君道：“神性之躯，容纳天地，一切都是在自我创造，不断变化，灵慧生长的过程之中，正如我们皆为创世神尊后人一般。”

    沈渐不太明白，歪着脑袋听他说一通废话。

    青君道：“准确来说，我们体内的神殿天地就是一场天地造化，不用延续后裔，却早有香火诞生。”

    沈渐听得懂他说的意思，无非就是说，神灵身体天地早有灵慧生命，根本用不着刻意用生灵的方式延续生命的意思。

    但他只想用人的方式活着。

    妻妾成群，儿孙绕膝才是他从小的理想。

    青君道：“只要你想，也很容易，从神殿内分割部分神性出来即可。”

    他笑眯眯望着沈渐：“还需要我每个步骤都教你？”

    沈渐面无表情道：“那个我比你懂。”

    “多问一句，你最终摒弃自身理性前，是公是母。”

    青君面色一沉。

    沈渐大笑着赶紧开溜，他现在可打不过至高，哪怕一缕分神，也足够让他这缕神念回不了自身。

    看着他消失的身影，青君露出了笑容。

    春风化雨，大地回暖，无数星辰上，枯木逢春，新芽萌生。

    ……

    结璘仙宫。

    一对夫妇在一大群衣饰光鲜的修士者簇拥下，众星捧月走进垣中最有名的仙市酒楼。

    正如有名的青云城专门吸引女修前去逛街购物，结璘仙宫的重天集吸引的就是爱好各种奇异宝石的雅客。

    这里集中了来自太阴以及周边星垣各种珍稀宝石矿物。

    夫妇二人是这几天重天集各大拍卖场最大买主，出手阔绰，卖场上无人能与之竞价，跟在他们身边的都是重天集最大的商家掌柜，如此贵客商家岂有不重视的道理。

    酒楼雅间。

    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摆满了整张桌子。

    阔绰夫妇中的夫人仔细查验，男子跷着二郎腿，有一句无一句跟几位大掌柜唠着家常，谁都看得出来，这家人男人是负责拍板定案的，夫人则是眼光独到，具有极高专业水准的鉴赏大师。

    “诸位既然有这种好东西，何不直接拿去拍卖场？”

    “卖场上人多嘴杂，价格不定，多少都会被人抽走一成佣金，贤伉俪目光如炬，咱们就没必要花那冤枉钱不是。”

    不轻不重的马屁捧得明大老板哈哈大笑。

    “卖场上有第三方商家把关，你们这么做，万一打了眼，我们的灵髓可不就打了水漂。”

    “哪有可能，我们可都是有信誉保证的商号。”

    妇人放下手里的宝石，扭头对男人轻声说了句：“成色上看确实不错，但无法完全肯定，还是等下次派人专程过来收货算了。”

    明大老板拱手笑道：“那今日这顿饭，就当明某与诸位认识的见面酒，生意不成仁义在，到时，我家掌柜专程过来走一趟，就请诸位掌柜多多照应了。”

    众掌柜失望之至，重天集货物来往频繁，何况跟掌柜谈买卖，哪有与东家做买卖爽快，到时所有账都摆明面上，私底下也少了油水可捞。

    “别价，贤伉俪难得来重天集一趟，今天拿出来的货，可比卖场上拍卖那些成色更佳，哪能时时碰上。”

    明大老板看向夫人，有点抹不开脸。

    妇人面有难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半罐水哪比得掌柜专业。”

    明大老板目光闪动：“你在结璘不是有相熟大鉴师？”

    妇人道：“师兄眼光肯定没问题，但他身上背着拍卖商契约，哪能为别人办事，私下约见不是不行，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

    夫妇二人一问一答，众商家基本能猜出来妇人口中大鉴师姓甚名谁，效力哪家商号。

    有商家笑道：“贤伉俪不必多虑，反正这重天集就这么个地，今天拿来这些东西，贤伉俪就放心拿走，到时列出一张清单，各自在物件留下印记即可，只要你说那位大鉴师确认货品对版，明儿一早，我们再到客栈拜访，协商价格即可。”

    明大老板呵呵道：“这不太好吧！商行没这规矩。”

    “贺掌柜这份信任明某心领了。”

    那位贺掌柜笑道：“明大老板不必客气，这点东西对贤伉俪来说算得什么，贺某一百个放心。”

    明大老板只是推辞。

    最后贺老板急了，说道：“我可听说明石轩昨天才如此与二位做成了一笔，明大老板厚此薄彼，是不是看不上我等。”

    明大老板瞥了夫人几眼，打了个哈哈：“那明石轩与我们有过往来，自有信任，几位大掌柜初次交易，如此交易有违常理。”

    “无妨，我等对贤伉俪绝对放心。”

    几位同行掌柜赶紧一同劝说，好一番口舌，明大老板才勉强应允下来。

    ……

    沈渐一行恰好来到了这家酒楼，因为人多，没选择雅间，就在底楼大堂找了两张桌子。

    酒菜刚上桌，正好看见明氏夫妇被一众掌柜簇拥下楼。

    沈渐眼睛一下亮了。

    明善溪，董清客夫妇，千年重置，没随想又在此地重会骗子夫妇。

    一看他们身边人的穿着打扮，一准便是夫妇二人选中的肥羊。

    上次还有账没算，这次总算撞手里了。

    “你认识他们？”

    女人向来敏感，尤其像陆璇玑这种心思缜密的女子更是如此。

    沈渐把千年重置前的故事跟夫人们神识交流一番，心里面已有了主意。

    夜幕刚刚降临。

    重天集最豪华的客栈星洞，最深处仙家洞府，闪过一道明亮的灵光，阵纹铺散开来。

    传送阵。

    洞府客人正是这些日子在重天集风头正盛的大豪客明氏夫妇。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光无声无息侵彻入传送阵纹，阵法运转骤然停滞。

    “怎么回事？”

    “不知道。”

    “是不是画错了符纹？”

    “怎么可能，这道隔空传送都画了不下百遍，怎么可能画错。”

    女人不断埋怨着男人办事不靠谱，夫妇俩不得不暂停阵法运转，再强行运转下去，阵法崩坏，必然引起周边注意。

    做外八行当的，最忌在不恰当的时机做出引人注目的举动。

    明善溪开始重新检视阵法符纹。

    夫妇二人搭档多年，配合无间，经过多少风风雨雨，从来没出现过这种失误。

    “怎么样？”

    “不太对。”

    董清客皱了皱眉：“哪里不对？”

    明善溪道：“说不上来，感觉阵法运转时有什么东西卷入了阵纹，现在从内到外的阵纹全部受损，几枝阵旗的卦爻也出现了不同程度变化，没办法恢复，只能重新打造。”

    董清客怒道：“重新打造！”

    “再过一个时辰，载有传送定位罗盘的渡船便离开传送范围，再找临时搭子，选择渡船又得花费两三天，时间上如何来得及。”

    “明儿一早，贺掌柜那帮人就会来客栈讨钱，一旦交易不成，你我名声必定受损，此行太阴不但啥也没捞着，反倒损失了几千场面费用。”

    明善溪无奈：“我有啥法子！阵法莫名其妙出问题，原因都查不出来。”

    董清客忽然道：“会不会是同行砸门子？”

    明善溪面色一变，再次细细检查了一遍亲手打造的传送阵，咬牙道：“很有可能，手段极其高明。”

    沈渐坐在远处高阁之上，远远瞧着他们，笑得合不拢嘴。

    其他人只能通过蜃景光幕来看。

    仙家客栈都有阵法阻隔，从外面无法看见客栈内情形，只不过阵法再好，也是人为所设，再高明的阵法，在沈渐这种接近天帝的神灵眼中，只是层一戳就破的气泡。

    “沈大仙家如何看出这夫妇二人是骗子的？”

    慕鳞羽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止修为境界，还有江湖经验。

    “都说了不用叫得那么生分，跟他们一样称呼就好。”

    沈渐当然不好当姐弟面说千年重置的事情，这种事说出来需要解释的东西太多。

    “感觉，感觉到了。”

    南梅初雪给了他好大个白眼。

    自从沈渐取经回来，夫妻生活好像除了愉快，还多了点什么，老婆们这些日子也相对消停。

    独孤突然从身边冒了出来，手上拿了一大包东西。

    看他神色相当不悦，“又不缺那几个钱，何必偷他们的东西。”

    把包裹往沈渐面前一扔，气鼓鼓坐在那儿喝酒。

    沈渐笑道：“老曹，你说说。”

    曹十三振振有词道：“对付骗子，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原形毕露，若不拿走这些价值不菲的金珠宝石，他们的狐狸尾巴如何漏得出来。”

    沈渐对他也翻了个白眼。

    涂山月弦离开后，他一直对狐狸二字相当敏感。

    ……

    “包裹呢！你收起来了？”

    董清客叫了起来

    明善溪怒道：“明明收在你那里，怎么怪起我来。”

    董清客道：“阵纹出了问题，我就把包裹取了出来，按商号将宝石重新分开，要不明日如何退还，还没分完呢，你大呼小叫的，我就过来跟你说话，一转眼功夫，咋就不见了。”

    “真有同行砸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