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冲突

    那少年眉目清秀无比，身量清瘦却格外的有精神，看着不过十五岁上下的样子，因为训练，露在外的臂膀黝黑。

    谢德音看了他许久都没认出他，也不知陆修齐带自己过来这里做什么。

    在她看到那孩子眼中期待殷切的目光时，谢德音有些熟悉的感觉，好一会她问道：

    “我们见过？”

    那少年格外的高兴，神采飞扬，眉飞色舞的说道：

    “夫人，我是小鼎啊！您不记得我了？”

    “小鼎？”谢德音轻喃着。

    这些年，她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也忘了很多的事情，再次迎上这少年的目光时，谢德音脑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

    少年见夫人眼中有陌生感，有些神伤，不过随即消散，他往后退了几步，打了个后空翻，双手作为支撑，倒立着，以手为足，转圈走着。

    “夫人，您看，我四年前给您表演过倒立，我现在会的可多了，陆大人把我送进来后，找了师傅教我，我什么都会！”

    谢德音看着他如今身量比自己都高大半个头了，很是惊喜。

    她怎能想到，当初那个瘦弱矮小的孩子，怎会是眼前这个清瘦却精壮，又有些单薄的少年。

    那时他九岁多，如今快四年的时光，他已经十三岁了。

    小鼎看到谢德音脸上的笑，便知道夫人记起了自己，忙站好，拍了拍身上的土，高兴的说道：

    “夫人还想看什么，小鼎都会！”

    谢德音看着他的发丝挂在头巾绳上，抬手给他捋了捋，笑的温柔。

    “你如今都长这么高了。”

    小鼎宛如幼犬一般在主人面前，乖顺无比，甚至微微弯腰，令夫人不至于抬手。

    “这些年陆大人教我吐纳练功，说是我幼年耽搁了身子，生长迟缓，这几年练习下来，我已经超过同龄人许多。”

    谢德音听小鼎提起陆修齐，目光间的笑意沉下来三分。

    陆修齐此时朝前走了一步，与她并肩站在一处。

    “不是什么值得提的事情，不过是你在意帮助过的人，我便多上些心罢了。”

    陆修齐说着目光落在她的脸颊上，只见她垂眸，情绪尽敛，不知在想着什么。

    片刻后，谢德音问着小鼎：

    “你母亲和姐姐呢？”

    “我今年来了京畿大营后，乡里不少人来家里给姐姐提亲，娘给姐姐定了城东王大户家的儿子，明年就要嫁过去了，娘还在青云书院，已经是书院厨房的管事娘子了。”

    谢德音听着笑着点头。

    “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回去的时候，陆修齐与她同乘一辆马车，到了谢府的时候，谢德音要下去的时候，陆修齐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谢德音下意识便要躲开，只是奈何被他握着，无法抽出。

    谢德音微微皱眉道：“陆大人自重。”

    陆修齐看着她不喜自己触碰，便松了手，道：

    “为夫守孝，一年足以，如今他已故去两载了。”

    谢德音抬眸看向了他，神色平静。

    “我记得我与你说过，我要为他守孝三年，才会考虑旁的事情。”

    说着，谢德音垂首，唇边勾起一抹讥讽。

    “不过陆大人如今权倾朝野，陆大人想做什么，也不是我所能左右的。”

    陆修齐看着她唇角的那抹讥讽，手收了回来，声音晦涩道：

    “你知道，我不会的。”

    ......

    这会儿看着他送来的东西，眼神淡淡，直到外面进来一个女子，朝着谢德音点了点头，谢德音唇角微勾。

    “去备衣，我去谢过陆大人。”

    那女子也是暗卫，是曾经长风安排与宫中潜伏的暗卫接头的人。

    来了长安后，谢德音就让元宝联系了她，宫中的消息她能及时知道。

    谢德音穿好衣衫后，抬手扶着自己的腹部，垂眸许久，才带着元宝入宫去了。

    陆修齐之前交代过，她来寻他，无需在外等待，去偏殿歇着，他忙完便去。

    谢德音此时坐在偏殿内，听着隔壁议政厅的讨论，目光沉沉。

    尽管她已经知晓了这些事情，但是听着这样辱国的事情，也依旧愤怒。

    “狄人那边不满意女人太少，让再送五千人过去，不然不会让出西沙洲附近的城池，如今西北军已经溃败，如果朝廷不送女人过去，他们就要挥师东进。”

    “陆大人，不能再送女人过去了，狄人野蛮，送去太多女人，他们繁衍后代，人口会成倍增长，以后是更大的隐患，对朝廷的威胁会更大。”

    议政厅就着这件事在讨论着，毕竟如今他们是这个天下的上层阶级，更愿意周朝能稳固长久，这样他们的子孙后代才能长久的享受荣华富贵。

    如果这天下被狄人占领，毕竟是异族，史上异族侵袭后，天下生灵涂炭，高门士族也不过是异族权贵的玩物。

    他们自然是想保这个江山社稷的。

    这些朝臣众说纷纭的时候，只听着环佩叮咚，偏殿有人疾步而来。

    在看到来的是护国夫人时，众人微惊，陆修齐也十分惊讶，才想到自己之前的交代，若是她来了可直接去偏殿，不必在外等候等通传。

    她从未来过，他也忘了这件事。

    “夫人何时来的？”陆修齐颇有些掩饰意味的上前迎了两步。

    谢德音环视了朝臣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了陆修齐的身上，眼眸中难掩怒色。

    “原来，这就是你的纵横考虑？这就是你治理天下的手段？丧权辱国，卑微求异族平乱！送女人和银钱养寇，好一个纵横考虑！”

    陆修齐挥手让朝臣退下，谢德音目光凌厉的扫过众人。

    “在座的都是朝廷肱股之臣，受万民敬仰，万民赋税供奉，当为民请命，你们就是这样给他们谋福祉的？送女人，送银钱，你们也是有妻女的，怎不将你们的妻子女儿送去给狄人繁衍生育！

    将生死存亡系于女人之裙带，堂堂七尺男儿，羞也不羞！”

    朝臣们被骂的抬不起头来，从周朝建国以来，高祖和摄政王都作风强硬，从未有过这般与异族妥协的事情，莫说是护国夫人骂，便是他们自己也无颜抬头。

    陆修齐脸色难看，沉声道：

    “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