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霜的情况有些复杂。

    她肚子里那个也不知是个什么玩意儿，这才两三日没见，眼看着又大了一圈，简直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大小！

    千羽自认前后两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孕妇的肚子能大成这样的，三胞胎也没这么夸张！

    聿风神色十分凝重，千羽握着他的手攥了攥，低声安慰：“别担心，师尊和神君医术高超，定然……”

    话没说完，便被方旬打断：“别急着戴高帽，这姑娘的情况挺棘手。”

    “怎么个棘手法？师尊您快说！”千羽连忙追问。

    方旬拿着布巾擦着手走过来道：“她肚子里那个不像普通胎儿，据我探查，这胎儿应该是一直靠着吸收母体营养和灵力存活下来的。”

    “是单胎吗？”

    方旬点头：“对，只有一个胎儿。”

    千羽顿觉诡异：“单个胎儿这么大？这是怀了个啥？巨婴？”

    方旬转向聿风问道：“她是你妹妹，你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聿风的脸色瞬间变得很不自然，迟疑片刻，哑声答道：“不知。”

    千羽看着他的反应，有些奇怪，看起来不像是不知道的样子，倒像是遭遇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一般。

    方旬审视聿风一番，语气严肃：“据我推测，她肚子里这个不像是人类的孩子。”

    千羽心中一惊，立马反应过来她话中深意：“师尊，您是说……”

    “对，就是我前段时间同你说起过的。”

    千羽心神俱震，没想到聿霜竟然遭遇了此种状况！

    她可没忘记方旬曾说过，若是人类女性怀上妖兽男性的孩子，十有八九母体受损，无法久活于人世！

    想到这是聿风在世上仅剩的手足血亲，是他找了十几年的亲妹妹，她便揪心不已，连忙恳求。

    “师尊，救救聿霜！她还如此年轻，您一定有办法救她的对不对？”

    方旬考虑片刻，答道：“若是她能熬到生产，平安生下这个孩子，之后靠天材地宝养着，像普通人一般再活个十几二十年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

    她回头看了眼碧城，后者会意接着说道：“以如今这情况来看，她不一定能撑到胎儿成熟落地。”

    聿风拧紧眉头，一言不发，千羽追问：“什么意思？”

    “腹中胎儿越大，吸收母体养分就越快，她可能等不到生产就会被吸干。”碧城冷着脸回答。

    “这无极境中灵气充沛，倒是适合胎儿生长，只是长得太快了些，恐有危险。”

    千羽稍加思索就明白了所谓的“危险”是什么，肚子大成这样，暂且不论会不会撑破肚皮，这么大的胎儿，要生下来也不容易吧？

    她看着聿霜纤细的身材，除了肚子，其他地方都是瘦弱的，这看起来就不像是能正常产下巨大儿的样子啊！

    这个世界又没有剖腹产……等等，剖腹产！

    千羽转头扫视在场几人，突然拉起方旬的手往外走，神色急切道：“师尊我有话跟您说！”

    两人匆匆来到外头，方旬疑惑问道：“有什么事不能在里头讲？”里面那两位可都不是外人啊！

    “师尊！”千羽神情郑重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您可能会觉得匪夷所思，但请相信，我不是在开玩笑！”

    方旬微微一怔，见她如此认真，也跟着严肃起来：“你说，为师听听看。”

    “徒儿知道一种方法，可以把活着的产妇肚子剖开，取出胎儿，且保证产妇生命安全。”

    方旬睁大双眼打量着千羽，确定她不是在白日说梦话，半晌才道：“你细说看看，如何操作？”

    千羽便将现代医学中关于剖宫产的部分，挑方旬能听懂的尽量详细解说了一遍。

    她虽只是心理医生，但基本医理还是系统学习过的。

    当年和队长一起去交战区执行任务，他们还曾解救过一名临产的孕妇，也配合着当地医生给那位产妇做过紧急剖宫产手术。

    具体流程她都记得，只是一些只有现代医学手段才能做到的事情，还必须想办法克服替代。

    方旬听完，神色愈发凝重，审视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阴霾。

    沉默许久才道：“你为何会知道此种术法？这是上古时代才有的禁术，活剖婴儿太过邪恶，早已被禁止，你从哪里习得？”

    见她明显是误解了，千羽连忙辩解：“不是的师尊！我很难跟您解释这是从哪儿知道的，但我这不是什么禁术，绝对不是！”

    她定了定神，语气尽量平缓。

    “师尊，禁术的邪恶之处在于损人利己，或者损人不利己，但我所说的剖腹产大多数情况下是为了救产妇性命！比如胎位不正，胎儿体型过大，或者产妇产力不足、产道情况不允许自然分娩等等！”

    见方旬依旧存疑，千羽握住她的双手道：“师尊，我只是想救聿霜，她是聿风唯一的妹妹啊！”

    方旬沉默半晌，缓了缓脸色，说道：“据我推测，这孩子还未完全长成，起码仍需月余，可是她绝对撑不了那么久了。”

    这一点千羽早就猜到了，所以才想施行剖腹产手术。

    “她肚子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妖兽的后嗣，血脉强盛，很是霸道，若不是那姑娘本身修为尚可，怕是早就成了人干了！”方旬神色担忧。

    千羽思索片刻，自言自语道：“早产儿达到二十八周就能存活，只差一个月，应该没事……”

    方旬还没理解她口中的“二十八周”是什么意思，身后突然传来聿风的声音。

    “救小霜，不用管她肚子里那个。”

    千羽转头，只见他脸色森冷，眉目肃然，神情却异常坚定。

    两人对视片刻，千羽从他眼中看到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悲痛和沉重，她直觉事情并不简单，但是方旬还在场，她也不好直接问。

    “拿掉那个孩子，我只要小霜活着！”聿风又强调了一遍。

    千羽转头问方旬：“师尊，您有办法让聿霜尽快清醒过来吗？”

    方旬想了想，点头：“有，用药物调养一两日，佐以金针刺穴，能让她暂时醒过来，你想做什么？”

    千羽直视着聿风的双眼，神色庄重道：“她是孩子的母亲，她有权利决定其去留。”

    聿风眉头拧得更紧，显然是不太赞同这个做法。

    方旬没等他再度发表意见，提醒道：“这个事情交给我，你先去休息。”

    她不提，千羽都快忘了，聿风一听，有些狐疑地看了过来。

    方旬又给他解释道：“这祖宗已经二十几日没有正常入睡了，神魂状态很不稳定，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不如陪她回去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