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漆黑雨夜出现在花园里的小男孩。

    一个只有她能看到、接触到的小幽灵。

    如果是一般人，一觉醒来回想起一切，很难不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或者是生出了幻觉。

    但小伊柠丝毫没往这方面去想。

    她爬下床，四处张望着轻喊了两声：“小幽灵？小幽灵？”

    空气中静悄悄的，没人应答。

    雨过天晴，清早的阳光清爽暖和。伊柠坐在餐桌上吃早饭，吃得慢吞吞，蔫巴巴的。

    “怎么啦？还困吗？”伊妈妈关切地问她。

    伊柠摇摇头。

    她的视线忽然在门口处停住了，怕父母察觉到不对，只停了一小会儿，便忙不迭地低下头乖乖吃饭。

    埋在碗里的小脸上浮起一个情不自禁的梨涡笑。

    再次抬头时，伊柠掩饰性地举着碗，目光朝一旁瞥去。

    男孩还是昨天那身衣服，不徐不疾地穿透大门，缓步到她身边落座。

    “柠柠，妈妈今天去给你买个手机，晚上教你该怎么用，以后有哪里不舒服的，一定要给妈妈打电话。”

    他们当前所生活的年代，刚刚流行起触摸屏手机。条件好一些的家庭虽然基本都有手机，但当下并没有给孩子买手机的意识。

    先前伊妈妈觉得伊柠还小，加之认为保姆是可信任的亲戚，所以只给保姆买了手机，让她定期带着伊柠给他们打电话。

    如今发生了保姆欺负小主人的这种恶事，他们再也不敢信任外人了。不如让伊柠自己做主，有事跟他们打电话。

    “嗯……嗯。”

    男孩像是想报昨夜的掐脸之仇，趁她仰着头听母亲说话的功夫，故意在她脸上轻掐了掐。

    伊柠连忙捂住脸颊，没让父母看出异样。

    她几次偷偷把视线往他身上瞥，憋着一肚子话却没法说出口。

    等到父母去上班之后，伊柠可算松了口气，光明正大地对他道：“小幽灵，你去哪啦？我还以为你就这样消失了。”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语气明显有些低落。

    男孩银眸微闪，脸上有一丝不自在。

    他任她拽着袖口，身体却和她保持着距离，口吻淡淡：“什么小幽灵？我叫司钺。”

    他终于肯跟她交换名字了。

    这是不是代表他们交上朋友了？

    伊柠变得开心起来，拉着他去小书屋，在写字板上把名字写给他看，“妈妈说这是柠檬的柠，你可以叫我柠柠。”

    司钺随手把自己的名字写在她歪歪扭扭的字迹旁边，指给她看，“司、钺。”

    伊柠盯着第二个字，老老实实地道：“我不认识。”

    “你知道你要叫我司钺哥哥就行了。”司钺睨着她。

    伊柠眨眨眼睛，乖乖点头，“嗯，司钺哥哥。”

    司钺看了她一会儿，没忍住，高冷矜傲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他昨夜出去把小半个城市逛了一通，游荡过各个人家、各个地方，都没什么意思。

    最后不知不觉，又回到了伊柠家里。

    他现在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既然没有过去的记忆，不知道自己的来历与目的，不如就暂且跟在这个看着顺眼的小姑娘身边。

    ……看在她一点都不怕他，还这么喜欢缠着他的份上。

    “司钺哥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花园里？”

    “不知道。”

    “司钺哥哥，你会离开吗？”

    “可能会。”

    “司钺哥哥，为什么只有我能看得到你？”

    “不知道。”

    “那司钺哥哥，你是有什么遗愿想完成吗？”

    “……我不是鬼。”

    “啊？真的吗？那你是什么？”

    “……不知道。”

    “哦。”伊柠蹙起眉，脸上写满了“你一定是鬼”，但并没有反驳他。

    司钺：“……”

    小姑娘乖巧可爱，就是特别吵人。

    司钺耐心回答了她一上午的十万个为什么，到下午实在撑不住，偷偷躲出去了。

    小伊柠找遍别墅没找到他，低头看着准备好的，想尝试让他看自己能不能吃东西的牛奶杯，撇了撇嘴角。

    熟悉的冷白色手指突然出现，抓住了她的手腕。

    小伊柠诧异抬眼，看见小幽灵罕见地在笑，银眸略带兴奋。

    他把她搂在怀里，下一刻，伊柠眼前一花，嘈杂的声浪涌入耳中，他们站在不起眼的花坛旁边，对面是座大型游乐场。

    “你……”伊柠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道，“司钺哥哥，你好厉害！你会瞬移魔法！”

    “什么魔法？”司钺早就松开了她，往侧旁移了一步，和她拉开距离，“这是……”

    他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

    刚刚想起伊柠，福至心灵，不知怎地就学会了在两地之间瞬移，还可以带上她。

    伊柠想了想，恍然大悟，信誓旦旦地道：“这是超能力！”

    “……”司钺转移话题，指了指游乐场，“很多和你一样大的小孩都很喜欢这里，去玩吗？”

    伊柠来过这里，她站在原地，眼珠为难地转了转，脚步不动。

    “不喜欢？”司钺语调降了下来。

    “司钺哥哥，在里面玩……是要钱的。”伊柠悄声提醒。

    “钱？”司钺很快意识到这是什么，用来交易的纸币，他认得，“我去拿。”

    “诶！”伊柠看他要走向一个拿着钱包的陌生大人，情急之下抱住他的胳膊，“不能拿！”

    伊柠没想到，自己的“姐姐”身份今天也不能过期。小幽灵什么都不懂，她得像爸爸妈妈教导她那样，把小幽灵教好。

    他能力这么厉害，如果用来做恶的话，万一被人收掉或者关起来了怎么办？

    伊柠捧起他的脸，语重心长地告诫他：“司钺哥哥，你一定要做个好鬼。”

    司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