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兰香不高兴地看了李红丽一眼，从小，这李红丽脸皮就厚，提过分的要求，提的理所当然。

    李红艳占便宜，好歹还嘴上说两句漂亮话，李红丽是装都不想装一下的。

    李红丽对自己过分的要求无知无觉，还在继续对刘兰香说陈红萍母女的坏话：“……妈也不知道是在想啥的，不光给陈红萍房子，还要供她的两个女儿读书，都十八岁了，读啥书，出去打工了好几年，早把学的东西都忘光了吧，这就是浪费钱！”

    刘兰香一边做饭，一边说：“浪费啥，孩子愿意上学，那就让她上，上了学以后才有出息，咱大姐以后日子能好过点儿。”

    她娘家就是靠供养三个女儿读书才脱贫致富的，刘兰香是赞成孩子读书的。

    农村人，读书才是改变命运唯一的机会，不然一辈子土里刨食，那祖祖辈辈都是穷命，富裕不了的。

    李红丽不想那么多：“那我日子也不好过啊，我离了婚，带着个孩子，嫁人都难，以后还不好生孩子了，我这辈子才难呢，妈就不想着帮帮我。”

    门外头，李红艳找来了，农村的院子根本不隔音，李红丽说话声音也大，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陈小英要供养她找回来的那个大女儿的两个女儿读书。

    这读书要花多少钱，她供养了三个儿子，她心里头最清楚。

    她甚至还给那个四十八年都没有见过面的女儿买房子。

    她不给她买。

    这四十八年的母女感情，是假的吗？

    她孝顺了她四十多年，那个女人就白白来捡这个便宜？

    李红艳气的转身就走。

    等到了老屋那边，她就跟李平旺说了陈小英怎么对他们那个亲生大女儿好的事儿。

    她哭着：“爸，换孩子这个事儿，怪我吗？啊，是我刚生下来的时候，就张了嘴巴，让你们把我给换了的吗？”

    “我也是无辜的，鹏博鹏乐现在学费都不够，妈一毛钱都不给我，我不是说，不让她供养你们亲生的大女儿孩子读书，应该读，读书是好事儿。我就是想着，我和我妈四十多年的感情了，啥也不是。”

    “爸，我这心里难受啊。呜呜呜。”

    李平旺急的不得了，可他说不清楚。

    “学，学，学费，借，借老二的。”

    他那意思，是学费不够借老二李红建的。

    老二李红建确实是最有可能借给李红艳钱的人，李红建脸皮薄，跟李红艳也没啥矛盾，从前也有把工资交给李红艳保管，后来是他妈陈小英不让了，他才把自己的工资攒住了，现在是供房子的房贷。

    “爸，我不是亲生的了，怎么好意思跟老二张口呢。”李红艳流着泪，洗一把鼻涕地说着。

    她红着眼，看起来特别可怜。

    李平旺急着右手张扬着：“我，我，我说，说。”

    李红艳知道，李平旺肯定会帮她，她说这些，也不是光为了钱的事儿，主要是说，他们亲生女儿过的再不好，跟她没关系，当初换孩子的事儿，她也是无辜的。

    跟李平旺说了半天，李红艳就说：“爸，那我先回去了。”

    李红艳走了。

    李红丽从大嫂刘兰香家里端着饭回来的时候，有村里人就说：“你大姐回来了，你没看见？”

    李红丽没看见啊：“没有啊。”

    “哦。”村里人也不说啥了。

    等李红丽回来以后，问起李平旺来，李平旺说的是回来的。

    但是父女俩也没再说啥。

    李平旺不高兴李红丽，她根本就不照顾他，回来就是想气死他的：“明，明天，换，换人，来，来。”

    李红丽皱眉头，看着她爸李平旺一边说话，一边流口水，把下巴上绑着的毛巾都湿透了。

    她嫌脏，就不想给换了：“他们都没空，就只有我回来照顾你，爸，你消停点儿吧，我还得照顾孩子呢。”

    李平旺才不想让她回来照顾呢，还抱着那个孩子，就怕别人不知道她大着肚子倒贴嫁给了一个男人，不到一年就要人给休了的事儿？

    她自己都不嫌丢人！

    不管李平旺说啥，反正不管用。

    他这里既然有了李红丽伺候，刘兰香一大早的，就下地干活了。

    李红丽呢，按着她自己的想法，反正大嫂也要做饭的时候，多做一点，她过去端了就行了。

    她做饭的时候，孩子会哭的，离不开人。

    大嫂就没吭声。

    而这一大早呢，老年人觉浅，天刚蒙蒙亮，就在鸡叫声里醒来了，他自己费劲巴力地起来了，还去上了厕所。

    李红丽呢，关上门，睡得正香，她隐隐约约听到了鸡叫声，那就还早呢。

    “红，红丽。”等到天光大亮了。

    李红丽还在屋里头睡着，李平旺饿了，拄着拐棍，上去敲门。

    砰砰砰的敲门声，当下就把孩子惊得大哭起来。

    孩子不到一岁，换了一个环境睡觉，本就不习惯，睡得浅，一下子就吓着了。

    孩子大哭，李红丽也醒来了。

    她有些气急败坏的：“爸，你干啥啊，都把孩子吵醒了。”

    “这孩子太难带了，吵哭了，你帮我哄？”

    她气的抱起来，这要不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她早就想把她给扔了算了。

    “饭，做，做，做饭，饿！”李平旺咬牙切齿地骂，可惜歪着嘴，说不利索。

    可孩子哭了，李红丽越发不出来做饭了：“你就不能等等？少吃一顿又不会咋样，我在县城的时候，我就从来都不吃早饭。”

    李平旺气个仰倒，他都恨不得干脆自己气死过去算了，好过受女儿的气。

    李红丽压根就没有心照顾病弱的亲爸李平旺，她就是拿着一天二十块的好处费来混日子的。

    早上任由李平旺饿着肚子，她是一定要睡够了才起来的，然后先到大嫂刘兰香家里端饭。

    刘兰香是知道的，李红丽拿了钱才回来伺候李平旺的，结果饭还是她自己做？

    那还要她回来干啥，不如那份工资给她，反正老头子吃的也是她做的饭。

    刘兰香就故意说：“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把胳膊扭了，做不了，就这一口汤，拌点韭菜沾水的，随便吃口，爸吃不惯的。”

    “咋吃不惯，爸又不是没过过苦日子。”李红丽不嫌弃，拿出馍来掰开了，把半盘子的韭菜辣椒夹到馍里头。

    本来就是开水馏馍，她瞅了一眼：“老屋我烧了开水的，在那喝也一样。”

    她发愁自己吃啥，这样吃下去，她没奶水了咋办。

    干脆，她把这夹着辣椒韭菜的馒头给李平旺送去以后，就骑着自行车到隔壁村的集市上吃饭去了。

    隔壁村有集市，一条公路贯穿南北，除了附近十里八村的在这里赶集，平时从这条路经过的许多司机和路过的人也要吃饭，所以不到逢集的时候，这里七八家的饭店也是营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