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之后。

    进度已经到了最后的环节。

    除了戴有之分析的个人性格资料之外。

    还有楼宴堂收集的那些用来交叉对比的报告。

    虚拟世界的整体世界环境还是【乔天】以前收集和调查的。

    如果说【乔天】查的这些是大体骨架。

    那么未来由这些心理分析师和人员们收集得资料就是血肉。

    组合起来才会变成一个最真实、最贴近现实的虚拟世界。

    任何智能AI，只要想让它有情绪化，那它都有个学习的过程。

    不可能上来什么都清清楚楚。

    至于是跟人还是跟动物学，所反馈出来的结果也是不一样的。

    只不过乔珂可以手动缩短或者调整这个‘过程’而已。

    【乔天】现在这么灵活，还不是因为乔珂在星际喂了足够多的数据。

    一点一点调教出来的。

    输入完最后一行代码，乔珂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快速道：

    “开始运转测试。”

    她的话音落下，所有虚拟屏幕都显示出了不同的进度条。

    而乔珂面前的总控制屏幕上开始显示着各式各样的环境画面。

    这些画面闪得太快了。

    以人眼所能接收的速度来看，根本就看不清。

    除非用超高速摄像机来一帧一帧的查看。

    楼宴堂双手环胸，随意地靠在后方的墙壁上。

    虽然视线也注意着前方的屏幕，但目光的焦点有些虚无。

    明显是在想着别的事情。

    事实上，楼宴堂是一直在思索着刚才乔珂给他看的那份计划书。

    看着戴有之和乔珂忙碌的身影。

    楼宴堂轻轻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紧地拧到了一起。

    这个计划...

    是一定不会成功的。

    至少目前是绝对不可能的。

    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涉及到了公众，而且还不单单是一个群体。

    这比启明开学校做实验所涉及的范围还要广阔。

    一个学校最多就是学生、家长、教师...概括总结起来，基本都是是教育行业的困扰。

    可这件事情涉及到了医院、警察系统、教育部门、学校...

    麻烦就不是一丁半点儿了。

    如果不涉及公众，只是私下里做实验的话。

    乔珂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一旦涉及到了公众，那就一定是困难重重的。

    需要衡量的事情太多了。

    各方所考量的利益都各不相同。

    除了利益，还有最根本的法律问题。

    这两者合起来，就是这次计划注定会失败的综合原因。

    看着两个人忙碌的背影。

    楼宴堂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制止她们两个人。

    实在是说不出口。

    从这件事情的出发角度来看...这是彻彻底底的好事啊。

    为教育行业添砖加瓦的大好事。

    可汝之蜜糖，彼之砒霜。

    对于其他行业来讲...

    说好听点叫给其他行业找麻烦，说难听点就是不顾其他行业死活了。

    现在就碰这些事情...

    根本就是拿鸡蛋碰石头——以卵击石啊。

    楼宴堂思索了很久，在给自己做过很多心理建设后...

    他来到乔珂椅子身后，轻声道：

    “那个...”

    刚说两个字，他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楼宴堂被噎住，他无奈地拿出手机。

    正是赵毅平部长打过来的电话。

    他下意识看了眼时间。

    竟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算算时间，也确实差不多了，估计是赵毅平部长已经到了。

    果不其然，一接通，就听到对面的赵毅平快速道：

    【我已经到G省军区了，你们现在在哪？我这就过去。】

    楼宴堂看了眼也跟着停下动作的乔珂，迅速回应道：

    “我们在启明大楼，您可以坐直升机过来。”

    对面的赵毅平也跟着笑了一下——

    【正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等挂了电话，楼宴堂重新把目光投向了前方的乔珂，笑着解释道：

    “赵毅平部长已经到军区了，不如我们先去吃午饭吧，估计吃完刚好就能到了。”

    而旁边的戴有之也是推开椅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赞同道：

    “你不说时间我都不知道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走吧...正好我也得去看看尹欢欢情况怎么样了。”

    乔珂这才站了起来。

    三个人一边说一边朝着外面走去。

    从电梯出来后，戴有之打了声招呼就朝外面走去。

    她准备去给现在住在后方启明公寓小区里的尹欢欢做一下日程检查。

    顺便再为一会儿的实验做准备。

    而乔珂和楼宴堂则是朝着一楼右边的大型餐厅走去。

    一进去。

    乔珂这才诧异的发现里面有不少人。

    这不是穿着实验室专用白大褂的研究员，也不是穿着工作服的其他官方工作人员...

    而是非常多穿着自己私服的人。

    其中以年轻人为主，正三三两两地坐在第一个餐区的用餐座位上。

    正面容兴奋的讨论着什么。

    扫过那些人身上的身份证明，乔珂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这些正是那些接受紧急培训的新人教师们。

    除了吃饭的，也有抱着自己电脑坐在那眉头紧锁的。

    很明显有什么问题困扰住他了。

    所以两个人走进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毕竟他们现在就连本组的授课老师叫什么都还没摸明白呢。

    唯一能引起其他人目光的，估计也就是两人那张脸了。

    走到点餐窗口前，楼宴堂扭头看向身后的乔珂问道：

    “你喝点什么？”

    乔珂也伸了个懒腰，一边打哈欠一边道：

    “都行。”说完，她指了指靠窗的一个位置道：

    “我去那等你。”

    楼宴堂点点头：“好。”

    没几分钟，楼宴堂就拿着两杯鲜榨果汁走了过来。

    乔珂正眯着眼睛靠在桌子上晒太阳。

    楼宴堂把果汁递给她。

    乔珂这才睁开眼睛，安静喝着果汁。

    看着乔珂这懒洋洋的样子。

    楼宴堂忽然就明白边野为什么喜欢投喂乔珂了。

    虽然除了做研究和做正事，其他的时候不爱说话...

    但其他时候又有些‘听话’，让人莫名有种养成的诡异满足感。

    听话？

    楼宴堂打了个激灵。

    按照亓军司令给他两天一哭三天一嚎的控诉乔珂‘不做人’的频率来看...

    这个词和乔珂是真的搭不上任何边！

    都以为她是只无害猫，实际上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凶兽。

    抛开脑海中那些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

    楼宴堂偏头清了清嗓子。

    将自己的思绪重新拉回到了正事上面。

    他面容有些严肃地问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这个计划最后没有被允许，怎么办？”

    乔珂放下杯子，有些奇怪地挑眉反问道：

    “不通过？”

    乔珂是没有情商，但她又不是傻子。

    楼宴堂的规律其实很好摸索。

    真正执行下去的时候，楼宴堂从来不会说这种废话。

    一旦说出这种话...

    那基本就是在从侧面告诉乔珂，这件事一定有问题。

    想明白这里，乔珂放下手中的杯子，直起身来，拧眉问道：

    “为什么？有什么事吗？”

    楼宴堂不答反问道：“还记得启明附属中学的最初建设理念是什么吗？”

    最初建设理念？

    “当然是一切公平和公正。”

    乔珂皱眉道：“有什么问题吗？”

    楼宴堂无奈笑道：“对教育行业来说，当然没有任何问题。”

    他伸出手，掰着手指头和乔珂分析道：

    “单独将教育行业提了起来。

    这也就意味着其他行业直接矮了一层。

    必须站在以教育行业为主导的位置上无偿为其输送所有养分。”

    楼宴堂面色凝重道：

    “乔珂，我国人口太过庞大了，教育、医疗、警卫资源一直都是极为稀缺的。

    他们所能做到的也有极限，而你的这个计划会在极限上再给他们加上一层压力。”

    说到这，楼宴堂反问道：“这样真的公平吗？”

    这句话问得乔珂一时间说不出来话。

    因为无论从哪边想...好像却确实如楼宴堂所说的那样。

    看着乔珂沉默的模样。

    楼宴堂在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他能明白乔珂是个什么想法...

    无非就是想要短时间内，把教育行业变成一个‘全能六边形战士’。

    想要把所有事情都做到最好，不留任何死角。

    现在的乔珂见到什么不好就想直接改。

    甚至为此不惜做了那么多准备和那么多事情...

    也就是所谓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和那些每个行业之中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一样。

    天真的想把所有事情都做到最好。

    举个例子...

    这种行为就好比是想要当黑客的小白。

    最基础的编码知识都还没学，就把目光放在了买哪种顶配电脑才能配得上自己这点上。

    当然，不是说这件事永远不能做。

    在他看来...怎么着都得等启明的摊子真正铺开一些了。

    才能实施起来。

    可乔珂还想挣扎一下，她拧眉问道：

    “仅仅只是调动部分人也不行吗？”

    在她眼中看来...

    所有麻烦的事情已经被启明担下来了。

    警方只需要做个监督就可以；

    医院只要出人出药给学生检查和治疗就可以了。

    怎么会变成楼宴堂口中说得那样呢？

    看她还纠结着这个问题。

    楼宴堂无奈地点了点自己乔珂给自己戴上的那个多功能防护罩。

    这段时间他也是彻底把这个东西的功能摸明白了。

    随着他的轻点。

    他的手腕上方投射出一张地图。

    楼宴堂将这份地图放大了一些，语气平静道：

    “你看，这是我们国家的地图...”

    “而能实现你这个计划的地方，只有这几个地方。”

    乔珂顺着楼宴堂的手指看过去。

    那几个被标注出来的地方，无一不是每个省最中心的城市。

    楼宴堂目光也有些无奈道：

    “按照当初你说得那样...启明附属中学一定是会全国开设的。

    而就算是全国开设，那也只能是在城市里面，不过是不同区域里面启明附属中学数量的多少罢了。”

    “而那些剩下的较为偏远的地方，是没办法顾及得到的。”

    楼宴堂平静指出了现有的麻烦点：

    “难道我们要为了一个只有几千人的小村子...

    专门重新建一所启明附属中学这种规模的学校吗？

    学生能不能凑齐都是个未知数，这种小地方哪来的心理咨询师？”

    思维多少有些固执和散漫。

    容易耍小心思不说...

    更没有足够的安全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