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睛一亮：“原来，还能这样？好！”

    李泌奸笑道：“杜预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比这手段来的更狠辣、很逆天。有足足三个月做准备，相信那些士子，也能取得好成绩。实在不行，臣弟还可以安排考试院温山等人，暗中再做手脚！”

    皇帝豁然而起，在大殿中霍霍而行，兴奋眉飞色舞。

    “太好了，这次会试，朕倒要看看，你杜预还行不行？”

    “哈哈哈，如此一来，杜预就算有经天纬地之才，也难说能进一甲！”

    “消息一传出，杜预无敌金身，顿时告破。这些愚夫愚妇，也不再崇拜他了。”

    “就照你们说的去办！”

    李泌、范相眉飞色舞，奸笑离去，却被皇帝叫了回来，郑重其事道：“此事，一定要小心！千万保密。”

    李泌、范相点点头。

    他们却不防备，在屏风后，有一双警惕的美眸，在暗中注视着一切。

    武媚娘。

    她的肚子已然六个月，大腹便便，怀了龙种，在后宫中地位也水涨船高，已然被苏醒过来的皇帝，大喜之下，册封为贵妃。

    年轻皇帝，一直都在发愁——他继位好几年了，后宫耕耘也算勤奋，却生而无子，没有成功让任何妃嫔怀孕。

    只开花不结果，时间一长，众人谣言四起、众说纷纭，流言蜚语，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皇帝是无能、天阉。

    还有人说，皇帝失德，才会生不出孩子。

    更有人谣言，皇帝无子，只能立皇弟李泌为太子继承人。

    这些人哪里知道，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伤害了皇帝敏/感而高傲的心灵。

    皇帝勃然震怒，下令千牛卫，将散播谣言者，抄家砍头，诛灭九族。

    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皇帝的雷霆手段，难以堵住天下苍生悠悠之口。

    对皇帝私生活、某种能力的讨论，从未中断过。

    但如今，皇帝陛下终于获得了天大的喜讯——武媚娘，竟然怀上了孩子！

    这让皇帝双重狂喜！

    一方面，他深深感受到太后对于李泌的偏爱。女人总是更疼小儿子一点，在他失心疯了、不能视事期间，李泌招摇过市、大摇大摆，俨然一副帝国继承人的架势，让皇帝产生了极度危机感。

    皇帝明白，他需要一个继承人，来早定大位、袭承大统，以稳定太后的心。

    毕竟，帝国需要后继有人，一个生不出孩子的皇帝，一定是不合格的皇帝。李泌却早已有了三个儿子，对比之下，皇帝的皇位都坐不稳了。

    另一方面，皇帝作为年轻的男人，自然对某方面的能力，有极其偏执的执念——没有任何武器，比得上一个活生生的太子，更有力地回击“他不行”的坊间谣言。

    综上，苏醒过来的皇帝，听说武媚娘竟然怀上了龙种、喜脉，欣喜若狂，直接加封。

    哪怕因武媚娘与杜预特殊关系，一时遭到冷落的媚娘，也因祸得福，又被皇帝恢复了宠幸，几乎每天都要光顾她寝宫一次，当然只是聊天说话。孕妇需要安胎，是不能伺候皇帝的。

    皇帝找到妒火中烧的王皇后，警告皇后要履行母仪天下的职责，安定后宫，不许武贵妃发生任何意外——皇帝甚至扬言，只要武媚娘发生任何意外，导致堕胎，皇后都要承担责任，被废掉。

    王皇后虽然满腹委屈——武媚娘怀孕，关老娘什么事？

    但在态度坚决的皇帝面前，也只能含泪领命。

    太后更是欢天喜地，一天来查看武媚娘肚子三回。

    没有人比王侄更清楚，什么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一个帝国要安定下来，秩序是必须的，而帝国后继有人，才是最大的秩序，会杜绝很多野心家的非分之想。

    重新获得宠信的武媚娘，并没有忘记杜预。

    她太清楚，肚子里的龙种是怎么来的。

    以皇帝孱弱而贫瘠的身体，无法产生足够让武媚娘、任何女人怀孕的优良种子。

    君不见，皇后天天保养，吃各种调养药剂，也无济于事，肚子里毫无动静吗？

    皇后和妃嫔姐妹们，轮番轰炸，各种登门拜访，打探刺探，询问武媚娘怀孕成功的秘籍。

    皇后笑谈：“妹妹莫要多心，我们是来向你取经的。就问你这孩子，是怎么怀上的？”

    听到“取经”二字，武媚娘脸色无比精彩，只有她知道，自己的成功，是因为“取精”。

    是向杜预“取”来的“精”。

    好在武媚娘乃女中豪杰，反应奇快，三言两语，打岔了过去，随便说了两个方子。

    皇后与妃嫔们，哪怕心中腹诽、暗骂武媚娘不认真传经送宝，但哪里知道，武媚娘也同样心中有鬼，她也是被杜预“传精送宝”，才成功受/孕，有幸成为皇帝唯一怀孕的女人。

    怀孕是怀上了，但是不是龙种，不好说。

    这个“取精”的“经验”，武媚娘心知肚明，又如何能说？如何敢说？

    如今，武媚娘在屏风后，听到皇帝、武亲王和范相，又在商量如何对付杜预，会试让杜预怎么失败，黛眉紧蹙。

    她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美眸寒芒一闪。

    “想要让我孩儿的爹，名落孙山？”

    “这怎么行？”

    “只怕，我要帮一帮我这孩子爹了。”

    她嘴角顽皮一翘。

    不多时，杜预已然收到了武媚娘情报，陷入沉思。

    “怎么了？”

    林星河担心道。

    杜预笑了笑：“没事，只是宫里传来消息——陛下似乎不想让我再斩获会元，正在与武亲王、范相商量，如何让我名落孙山，被挤出一甲呢。”

    “挤出一甲？”

    林星河眨眨眼，噗嗤一笑：“要让我夫君，考不进大唐一甲。这个，可难了。”

    一甲，一般十人。

    红娘更是信心十足，柳眉倒竖叉腰道：“以姑爷杜预青钱万选，腹饱万言，眼空一世，莫说一甲，这会元都是板上钉钉的！”

    杜预苦笑：“红娘，你能不能不给我这么大压力？”

    红娘娇憨道：“姑爷，你不知道坊间，早就对这次会试开出了盘口。若有人押你考中会元，才得一倍赌注。但若你考不中，竟有十倍赔率。你说，天下人怎么看你？”

    杜预汗一个。

    想不到，还有这种盘口？

    更想不到，他考中会元的押注，竟然这么高？以至于他押考不上的人，寥寥无几，能获得数倍赔偿？

    这消息传出去，只怕天下都要大乱。

    毕竟，大唐乃诗书之国，人才济济，英才辈出，要在会试中独占鳌头，难度极大，不确定性极高。

    很少有人敢在会试之前，就放出豪言壮语，说自己一定考上会元。

    可天下人，都这么看好自己。弄得杜预都哭笑不得。

    “别打岔。”

    弄玉关切道：“夫君，情报上怎么说的？”

    杜预递过来情报，摇头道：“具体情况，连情报也说不清楚，直说让我小心提防。”

    “不如，发动咱们的情报网，收集/会试相关情报。”

    小蛮建议道：“朝廷的密谋虽然隐秘，但事关科举会试，我猜一定会有情报流出来。”

    “这么隐蔽的消息，怎么会轻易传出？”

    弄玉都表示不信。

    杜预却笑道：“小蛮说的不错。这种事，以朝廷如今的腐朽，可拦不住传播。让四面观音、八面观音两位姐姐，多多留意青/楼楚馆吧。”

    洛阳，天津桥，东市。

    文殊院。

    别看这是一个宝相庄严的名字，很像是某个普度众生、香火鼎盛的寺院，但实际上，是士族纨绔子弟附庸风雅、纵情享乐、风流云集之所、名副其实的销金窟。

    因这文殊院，竟是女蛮国菩萨蛮，在洛阳最负盛名之地。

    胡姬美如画，美女多如云。

    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菩萨蛮，乃是大唐人最爱的三宝之一，更是士族纨绔子弟们的心头好。

    而这家文殊院，便是伪装成法事场所的菩萨蛮。一个字，就是极隐蔽，极贵，死贵死贵的那种，若无知情者引荐，一般人根本连门朝哪里开都摸不清。

    没有豪掷千金的豪气，根本别想进门。

    这里的菩萨蛮，各个打扮如同寺院菩萨一般，宝相庄严，却媚骨天生，能歌善舞，知书达理，笑意盈盈中，保证让你忧愁尽去，流连忘返。

    你别说，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大唐风流才子们，也喜欢制/服诱/惑这调调。菩萨蛮+文殊院人设，原本佛门圣洁之地，却变成了附庸风雅，乃至纵情享乐烟花场所，光是这巨大的反差就让整个洛阳权贵子弟为之疯狂。

    此地，从不缺上流富家公子。

    自然也成为了作某些生意之人，盯上的赚钱场所。

    一个看似文雅的秀士，端坐在茶座旁，却眼睛瞟着一个个调笑舞姬、挽着菩萨蛮的富家士子，貌似在物色着什么猎物。

    洛阳虽遭遇兵灾，一度沦为伪燕都城，遭到了巨大破坏。但古往今来，苦难都是底层老百姓的，对有权有势的上流社会，影响微乎其微，甚至经历内战一夜暴富、发迹致富的士族，也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