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疾风骤雨，吹得医院外的树木吱呀作响，摇摇欲坠，最后竟然轰隆一声折断在地，草木连同房屋前的邮箱也被风卷起带上高空，被吹得四分五裂。

    “是龙卷风，龙卷风来了。”

    医院走廊乱糟糟，阴沉沉的空气遍布在每一寸角落。

    唐宁朝着窗外看了一眼，不远处一团龙卷风，席卷万物，也不知道卷走了什么，上面支离破碎的一大团，龙卷风所经之处，带起一阵惨叫声，风的鸣叫声，凄厉而又婉转。

    不由自主捏紧了拳头，指甲嵌入肉里也没有察觉，等回过神来，手掌心已经沁了一片粘腻的血液。

    好疼。

    时间仿佛过得很快，又仿佛过得很慢。

    手术室的门开开合合，医生护士进进出出，每个人的身上都是血红一片。

    无数的血袋被运送进去，一天一夜，风停了，雨停了。

    不远处走廊跑来一个人，满头大汗。

    “柔柔！”

    “你是哪位？”唐宁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丝毫没有困意。

    “周景彦，柔柔的……朋友。”

    他去迪拜前，给顾柔戴了一只手表，是他亲手研发的牌子，可以检测怀孕女人的身体健康体征，稍微有异常就会通过手机软件报警传达到他这里。

    昨晚加班忙完，就接到了手机的紧急报警。

    手表检测到情绪过激，然后脉搏虚弱，最后检测到顾柔晕厥。

    手表自带定位功能，周景彦通过手表查到了顾柔所在的位置。

    新西兰的某家医院。

    周景彦马不停蹄买了机票赶来。

    “柔柔已经进手术室一天一夜了。”唐宁审视周景彦，心情五味杂陈。

    没想到，这位所谓的朋友，比莫凌天还先一步赶来。

    “情况如何？”

    “还在急救当中。”唐宁回想起那一幕，用手捂住了脸，眼泪硬生生掉下来，“我可怜的柔柔，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人，有一次被折磨得体无完肤，这一次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遭罪。”

    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周景彦捏紧拳头。

    心情五味杂陈。

    当初如果不是他的退出，顾柔是不是不会遭此一劫。

    心底翻腾着深深的自责。

    下了一夜的雨，刮了一天的龙卷风，雨停过后，满地狼藉。

    医院楼下，不少工人在收拾残局。

    直至下午，天空放晴，医院楼下也被工人收拾干净。

    叮咚一声，手术室的灯熄灭。

    唐宁隐约听到了婴儿啼哭的声音。

    她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周景彦也跟着箭步冲过去。

    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

    “一天一夜，母子平安，母亲大出血还在昏迷当中，明天才能看望。”

    护士将孩子抱走，送去保温箱。

    “你们是顾小姐的家属？”

    周景彦和唐宁齐齐点头，“是的。”

    “请跟我来这边缴费。”

    周景彦走过去，“你在这里看着，我去。”

    这一场手术，几乎消耗了医院的大半个血库。

    国外医院手术本就昂贵，账单长长一串，费用高达六七十万。

    周景彦眼皮也不眨一下地支付了。

    刚收起银行卡，不远处跑来一个娇小的人影。

    “景彦哥！”江芊芊气喘吁吁跑来，“听说顾柔姐出事了！”

    icu病房，唐宁站在外面，透过探视窗，看着病床上的女人。

    艳丽的面容苍白没有一点血色，身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病床旁边无数台机器。

    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

    医生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苏醒。

    唐宁挪动脚步，去看望孩子。

    保温箱里，早产的孩子小小的一团，浑身是粉红色的，没有头发，像是一只光秃秃的小猴子，比一般的婴儿小许多，尤其是跟旁边的外国婴儿放在一起，只有别人的三分之一大小。

    护士走过来，“孩子很健康，虽然是早产儿，好在没有身体问题，也没有遗传病，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公主。”

    是个女孩。

    听柔柔说，莫凌天非常想要一个女孩。

    唐宁的手指落在冰冷的玻璃上，莞尔笑了笑，笑着笑着，鼻头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多么讽刺。

    莫凌天，你的女人咋给你生孩子，你却在和别的女人上床做爱。

    你也配做个男人么？

    唐宁深深看了一眼保温箱里的小宝宝。

    虽然刚出生，五官精致可爱，像是一只小洋娃娃。

    脸型和五官都像极了柔柔，只有那双眼睛，像莫凌天。

    唐宁收回视线，“拜托你们看好这个孩子，非常感激。”

    护士笑道：“客气了，这是我们的责任。”

    唐宁转过身，捏紧双拳。

    这个孩子，不能给回莫凌天。

    回到icu，周景彦跟一个女孩站在探视窗，看着里面的女人。

    女孩挽着周景彦的手臂，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

    看样子，是情侣。

    唐宁走上前。

    “顾柔姐生孩子了？”女孩转过头来。

    “芊芊，你小点声。”周景彦说完，江芊芊乖乖闭上了嘴巴。

    唐宁站定在两人面前，“孩子很健康，没有大碍，只是早产，还需要多观察几天。”

    “太好了。”江芊芊喜极而泣，“母子平安。”

    唐宁顿了顿，“是个女孩儿。”

    周景彦眼睛亮了亮，看了一眼icu病床上的女人，又转回视线，“女孩？长得像她吗？”

    “嗯，很像柔柔，也很像……”

    那个杀千刀的狗渣男。

    周景彦仿佛知道唐宁要说什么，抿唇缄默了片刻，“这个孩子要交回给他吗？”

    唐宁性格一向柔软，却突然强硬的冷笑了声，“交给那个狗渣男？他老婆在国外给他生孩子，九死一生，他却在别的女人床上醉生梦死，他也配？”

    “这个孩子是柔柔的亲骨肉，和任何人没关系。”

    周景彦的想法和唐宁的不谋而合。

    只是。

    莫凌天如果知道这个女儿的出生，一定不会眼睁睁放弃。

    这么一来，这个孩子的存在，以后少不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麻烦倒是其次，以莫凌天在北城的权势，想拿回抚养权，是分分钟的事。

    “眼下，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周景彦双手抄兜，盯着病床上重度昏迷的女人，心脏一阵抽痛。

    他视若珍宝的女人，居然被另一个男人弃若敝履。

    他怎么对得起他？

    那个男人不配做这个孩子的父亲！

    “芊芊。”周景彦看向身边的女孩。

    “到！”江芊芊站直了身体。

    “我们结婚吧？”

    “啊？！”江芊芊呆住。

    唐宁也怔了怔，“领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