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皓明走进房间，顺手用力地将房门紧闭，仿佛要把一切都隔绝在外。然后才缓缓说道：“嗯，好的。你说吧。”

    电话那头传来雷又霆低沉的声音：

    “书记，关于那件事情，经过我的了解，现在想给您做汇报，方便吗？”

    陆皓明语气沉稳：“你说吧，我周围没人。”

    雷又霆开始详细汇报道：

    “根据我目前所掌握到的资料来看，这个高俊杰毕业于上州警校，读书期间就入了党。他参加工作仅仅只有三年时间，被提拔为派出所的副所长。

    我没去之前，他就当上了所长。

    据了解，他在日常工作中的行事风格相当蛮横霸道，对待下属常常采取强硬手段，甚至有些不择手段。不过，面对上级领导时，他又非常热情。

    至于参与评选十大干警的相关材料，则是由政工处全权负责把关审核的。由于他们知道高俊杰是高云的儿子，于是在撰写材料时大搞浮夸之风，水分严重超标。

    当然，我去了之后，对于高俊杰本人的实际情况，了解得也不全面。再加上当时高云还是书记，我不便公然提出反对意见。当时就通过了。

    好在后来，这个事在方市长那边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雷又霆详细汇报了一遍，陆皓明一脸严肃地说道：

    “像这种人啊，他的人生轨迹早就已经规划好了。你想想看，在学校里入个党多轻松啊！等到毕业后稍微努努力，用不了四年就能当上所长。

    然后再搞个什么【十大民警】的称号，不出十年肯定能升成市公安局副局长。”

    雷又霆痛恨道：“确实如此，这种官家子弟，晋升之路就是这么设计安排的。”

    陆皓明当机立断地提出建议：

    “既然如此，那你们得想办法把他从一线岗位调离出去，最好安排到办公室那种不需要配枪的地方去。越快越好。”

    “嗯，我也正有此意呢。雷又霆补充道，下一周我们就开会讨论一下这个事情，把他调任为办公室副主任，职级保持不变，还是副科级待遇。”

    陆皓明回答道：“好，您辛苦啦。”

    过了一会儿，陆皓明从屋里走出。看样子应该是刘正文被汪书记说服了。

    刘正文对着陆皓明微微一笑：

    “那就按照你们两位领导所说的办吧，先观察一段时间，等待合适的时机再行动。”

    ……

    同一时间，高云的儿子高俊杰正在擦枪。他还有平时留下来的几发子弹。

    作为一个公子哥儿，他从小就霸道，没受过半点委屈。长大后，又在父亲的调教下，极懂得人情世故。考上警校，在父亲的帮助下入了党，参加工作后，更是步步高升。

    他比一般家庭的孩子更懂如何当官。

    上次评选【十大民警】被方奕雯阻止，他恨死了这个女人，现在，父亲被抓了进去。他准备鱼死网破，用这五发子弹，对陆，方下手。

    操他娘的。你想我们家家破人亡，老子先让你们家破人亡。

    这个人蛮横惯了。我行我素。眼看自己的锦绣人生就这样被人活生生地给毁了，他内心里燃起了一股愤怒，仇恨让他忘乎所以。

    这种可能性在越来越逼近。

    因为，自从他父亲被抓，那些曾经几乎天天来他家坐坐的人，一个也不见了。这个世界的一切美好，顿时消失得无踪无影。

    更让他难堪的是，所里的人也改了态度，以前，他叫一个干警到他办公室来，干警们见了他，毕恭毕敬。昨天他叫一个干警到他办公室，交代一件事情，干警说他肚子痛，要上医院。

    操他娘的，以前他敢说要上医院吗？

    还有，副所长胡秉江。他昨天想试一试他的态度，安排他下村。胡秉江竟然说，所长，为什么又是安排我呢？难道苦活累活都是我的？

    以前，他们敢这样？

    高俊杰经常听他父亲说，人要有点志气，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神。窝窝囊囊活一世，你就不要活。

    眼下，他的梦全破了。

    他要加紧时间复仇。

    从小生长在官宦世家，他父亲对他的影响极为深刻。其中一条就是心要狠。所以，他父亲在家里痛恨谁，说要免掉分管内的某某某，不出几天，某某某就会被免掉职务。

    在政法口，他父亲说了算，连林书记都没有办法。

    虽然蛮横，他还是有心计，于是，他打了一个电话给雷又霆。想试试他的态度。

    “局长，我这个所长干不了了。”

    那边问：“怎么啦？”

    “打屁不响，说话不灵，接连安排两个人，都以各种借口拒绝接受任务。我父亲出再大的问题，也是他的事情，何况有没有问题，现在也说不清。

    这些变色龙全变了，我还有什么权威啊？”

    雷又霆安慰道：“俊杰啊，你能跟我反映这些问题，我觉得非常对。你父亲有什么事，那只能听候组织的调查，跟你没有关系。

    你不表现得好好的吗？这样吧，明天上班，我看看日程安排，只要没有其他事情，我一定好好听听你的汇报。

    你还年年先进个人，要开朗一点啊。”

    “好，雷叔，我听你的。”

    高俊杰不忘用【雷叔】这个私下称呼，提醒一下雷又霆。

    雷又霆接完这个电话，坐在那儿，想了很久。

    突然，他觉得这个高俊杰情绪不太稳。于是，他开始打电话，把认为可以绝对信任的两个副局长叫来，一个是燓离山，另一个是分管政工的刘局长。

    他分别给这两个人打了电话。说要他们立即赶到办公室去，他马上就到。

    三人聚合后，雷又霆示意樊离山把门关上。

    他说：“紧急召集你们俩商量一个事。就是高俊杰。这个人非常冲动。所以，明天一定要下了他的枪。如果他带枪在身上，当场就收缴，如果没带，派人去取。其次，把他调办公室当副主任。

    后天，立即召开党委会。一边开会，我一边叫他来我办公室。”

    樊、刘两人又补充了一些意见。特别是樊离山，他说：“调入办公室，就查他。这种人放在公安系统是祸害。

    我听说，以前一个女孩子跟他谈恋爱，同时与另一个男孩子玩得好。他指使别人打断了另一个男孩子的腿，这事不了了之。”

    雷又霆说：“那个打断别人腿的人，现在在哪？”

    “在哪？不见了，找不到，谁也不敢去找。高俊杰是真正的高衙内。”

    雷又霆点点头，说：“那就研究到这里吧。星期一你们早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