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十分热闹，大家以汪书记为中心敬酒。老唐回忆起汪书记的往事，说在教育局时，他和陆皓明经常去汪书记家中蹭饭。

    桂生和知行都很遗憾，说他们那时没遇上汪书记。

    陈惠玲说：“现在去蹭也不迟，你们隔得近。”

    小谷故意说：“陈县长，早点调到上州来，你看这里都是在之县，无何工作过的。”

    陈惠玲说：“向陆市长学习。”

    这句话吓了大家一跳。因为陆皓明是通过厅县交流上来的，不过，条件是一定要是县委书记这一级，县长还没资格。

    这么说来，陈惠玲是想当县委书记，然后跳到省厅。

    陆皓明举起杯子，说道：“来，欢迎陈县长早日来上州。”

    陈惠玲说：“祝陆市长早日当上书记。我到你手下来打工。”

    大家笑笑。

    文娟说：“你千万不要到陆皓明手下工作，问问知行就清楚。”

    知行笑道：“没有休息。我已经很快了，他还说慢了。”

    陆皓明说：“来，你要学习，就要向汪书记学习，跟我学能学到什么？我们一起敬汪书记。”

    众人一听，觉得陆皓明又重新拉回了话题，又一齐说：“我们都来敬。”

    汪书记很高兴，唯一不满的是陈惠玲，自始至终称呼他为“老书记”。

    这个“老书记”看在什么语境下来称呼，有多种含义。

    一是退下来了，曾经当过书记，称呼别人为老书记，是一种尊重。

    二是极为亲热，曾经是自己的老领导，直接的上下级关系。

    三是现在已不是书记，但是政治前途也就是基本上船到码头车到站了。自己用不着求他了。关系也不亲近。喊厅长，厅长又不如市委书记。

    所以，用这样一种不伦不类的称呼。

    好在其他人一口一句书记，大家都非常尊重自己，汪书记才开心一些。

    整体来说，这顿饭，让汪书记还是十分开心。

    吃罢饭，小谷，凌开封帮着文娟收拾桌子，书房坐不下，其他人就到客厅沙发上就座。任志远，小六就忙着泡茶，端茶。

    仍然是闲聊。

    扯教育局的事，之县的事，无何的事，大家兴趣盎然。

    陈惠玲走到陆皓明身边，弯腰说了几句。陆皓明说：“你们陪书记聊聊，我和陈县长说几句话。”

    两人进了书房。

    陈惠玲把门一关，坐下说道：

    “市长，我过去是你的一个兵，现在还是你的一个兵，你一定要继续关心我啊。”

    陆皓明笑笑。

    陈惠玲说：“你和刘部长关系非常亲密。这一次有一个机会，就是汉县的县委书记到年龄了。市委秦书记也有意锻炼锻炼我。

    但最终要刘部长推荐，省委才会研究。当然，我也知道，省委对一个县委书记的任命，不会过多干涉，主要是看市委的意见。

    但是，刘部长这一个关卡非常重要，他不同意的话，根本就拿不到省委常委会上去研究。”

    陈惠玲的眼睛火辣辣的，既有乞求，又有女性的那种暗示。

    陆皓明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不是坐火箭的速度？这个资历也太浅了吧。陈惠玲为了当官，真是用尽了心思。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当县长只有一年多一点吧？”

    陈惠玲笑道：“我向你学习，你不是一年副厅长就当上了厅长？这个主要看领导赏识，市里秦书记对我印象非常好。

    加上，市长你也知道，女干部提拔的速度比男同志是快一点，无何的女干部比较少，之后在汪书记、费书记手里，提拔的相对少，所以符合条件的，能与我竞争的，就一个文化局的何伊雅。

    对了，市长你认识的。”

    陆皓明懂了，陈惠玲的意思是——她火箭式的提拔，在市一级层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秦书记点头认可，谁反对也没用。

    另一层意思是，市里推荐，关键就是刘部长这一关，只要刘部长同意，省委那边就能通过。

    这一点倒是没错。因为刘部长与董书记走得近。刘部长同意了，跟董书记推荐，董书记一定会同意。董书记不至于管一个县委书记，他只管好市一级领导就行了。

    陆皓明不太想帮这个忙。

    原因在于，这样做不公平，对那些辛辛苦苦干一辈子的基层干部来说，是一个打击。哦，原来当官不要做什么事，有些人天生就是当官的。

    屁股没坐热，马上升一级。这，叫我们普通干部有什么盼头？

    这是其一。

    另一方面，陈惠玲之所以能快速提升，靠的是另一种功夫，如果这事情以后暴露出来了呢？连刘部长都脸上无光，会怪罪陆皓明推荐一个这样的人给他。

    陆皓明抽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笑道：

    “惠玲啊，纠正你一个看法，我与刘部长并不是很亲密，我甚至有些怕他。他那个人只看工作成绩。再说，他是一个有个性的人。

    外人推荐，他偏不提拔。”

    “外人推荐？你还是个外人，一直在他手下工作，只是离开了文化厅，才不是你的直接领导。”

    陆皓明解释道：“你误解了，我说的外人，就是包括我这类人。一，我是上州市的领导，与无何无关。二，我只是一个市级领导，不管无何。我去推荐，只会起反作用。

    他只听你们市领导的意见，书记市长去推荐就行。他真的就这么一个性格。原则性很强的。”

    陈惠玲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我知道，就是他原则性很强，才来求你。”

    陆皓明不再接话。

    陈惠玲马上又找到话题：“哎，市长，这样好不好，还是请你去刘部长那儿一趟，惠玲做牛做马来报答你。你就借其他事去找他。

    顺便说之县的【独活山】景区现在建设得相当好。这也是实话，现在确实不错。再顺便提一句，那个县长陈惠玲很不错。”

    陆皓明看这陈惠玲不依不饶，便说：“惠玲，我从内心是支持你的。好吧，我有机会就按你刚才这个说法，跟刘部长提一提吧。”

    陈惠玲吐了一口长气，说：“我一直以来，把你当成心目中的偶像，亲人。你真的像我亲哥一样关心我。那就太谢谢你了。”

    陆皓明站起来，说：“客厅里去。”

    回到客厅，大家就等着陆皓明这个主人来参与谈话。

    这时，陈惠玲说：“老书记、陆市长，还有各位，我有事，先走一步。”

    然后又找到文娟辞行。

    陈惠玲走了，汪书记说：“你们还坐坐，我和陆市长到书房说几句。”

    众人都是明白人，说：“我们也不坐了。”

    大家纷纷告辞。只留下小谷，等会要送汪书记回去。

    汪书记和陆皓明到书房坐定。他对陆皓明谈了3月21日开会，要注意哪些问题。最后说：“你放心，我不过是提醒一下而已。”

    陆皓明说：“谢谢书记。”

    送走汪书记，陆皓明也有点累，坐在沙发上想静一静。手机短信响了。

    他一看是陈惠玲发来的，上面只有一行字：书房茶柜的抽屉。

    陆皓明愣了一下，走进书房，文娟正在打扫卫生。

    陆皓明扯开茶柜抽屉，一个厚厚的大信封。她是什么时候放到这里面的？难道是出门时，对了，她走在后面。把她的茶杯端起来。

    借把茶杯放到茶柜上那一瞬间。

    文娟说：“出去，卫生我来搞。”说罢这句，她发现陆皓明正在打开一个大信封，抽出了一匝又一匝的票子。

    她立马上前，问道：“这是？”

    陆皓明没有回答，数道：“一万，两万，三万，四万，五万，一共五万。”

    文娟吃惊地问：“你收别人的钱？”

    陆皓明说：“等会给你讲。”

    说罢，他打了一个电话给小谷，说：“送完汪书记，你一定要到我这里来一下。”

    打完这个电话，陆皓明才把情况和文娟说了一遍。

    文娟叹了一口气，说道：“对，让小谷去退，这票子一定不能过夜。”

    陆皓明说：“你去拿两盒茶，换个有拉链的袋子，把茶和信封放到一起。”

    半个小时后，小谷来了。

    陆皓明说：“你把这个袋子，一定要送到陈惠玲手中，说是我送两盒茶给她。交到她手中，你就回家，一刻也不要停留。”

    小谷是个聪明人，说：“送到了，我就给你发条短信。”

    文娟捂着胸口说：“吓死我了，你以后不要和她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