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郑心伸完懒腰，揉着迷迷糊糊的眼睛，把早餐的水煮蛋在桌角敲几下，轻轻剥去蛋皮，“这件事你怎么看？”

    南冬用筷子夹起一个撒了白糖的荷包蛋，一口咬下一半：“别问我，这事儿不在我认知范围。让她找心理医生，要不就找你姐。”

    “她找过两次心理医生了，只测出她有轻度焦虑。我姐是不能找了。李香玉不想让她妈妈知道这件事，她妈现在是我姐的客户，我姐肯定得把这事告诉她妈。”

    “什么客户？”南冬不以为然，“你姐能在她妈那里赚到多少钱？还不够她租车呢。”

    “你是不了解我姐。”郑心拿着水煮蛋沾着酱油，打了个哈欠，“她这人赚钱不分大小，苍蝇再没滋味也当是块肉。她还想借着李香玉妈妈打个广告，在这边开拓一下生意。肯定是会告诉他妈妈。”

    “我倒是觉得应该告诉她妈。李香玉这孩子，现在明显有心理问题。”

    “可是……你不觉得，她这事透着点邪门么？”

    南冬端起碗咽下一大口稀饭，说道：“世界上邪门的事儿都可以用科学解释。李香玉说从她爸爸走后，她就总能梦见她爸，那是因为虽然她的情绪调整过来了，但潜意识里还保留着那时的心理创伤。上个星期她和她妈搬进了新租的房子，她就梦不到她爸了，这说明她深度睡眠时间延长了。她妈昨天不是说了吗？这段时间她经常发困，早早就睡，很晚才醒。心理学研究证明人只能记住睡醒前五分钟的梦境，她一直深度睡眠，自然记不住做了什么梦。所以我建议她调整身体状态，而不是请博学多才的语文老师给她爹招魂儿。”

    郑心不同意南冬的说法，他又打了个哈欠，反驳说：“心理学是师范生的必修课，我也学过的。你说这些我都懂，但我觉得不对劲啊。如果她是正常的深度睡眠，醒来以后肯定精神状态很饱满，可她妈妈说她白天也很疲倦啊。而且，人更换生活环境后都会有一个适应期，怎么可能搬家以后睡得比以前好，反而连梦都不做了？她前天又有点睡眠困难，还出现惊厥。深度睡眠过多和入睡困难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交替出现呢？”

    南冬把剩下的荷包蛋送进嘴里：“你认为呢？”

    “不知道。”郑心拿筷子戳着下巴，“这种情况可能是神经衰弱或双相情感障碍。但她做过检查，神经和精神状态都没问题。”

    “那就让她去省城或帝都医院再做一次检查，我有认识的医生，可以介绍给她。”

    郑心调皮地把头一歪，怪笑着看南冬：“南神，你现在有钱吗？风城的医保还不能全国连网呢。你看李香玉的妈妈，像是很有钱的样子？再说了，李香玉要是真的有问题，症状都这么明显了，就算风城是小城市，医院肯定也能检查出来。所以，这事情吧……我看……”

    南冬看郑心那一副欠揍的样子，知道他又要多管闲事了：“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你还记不记得李香玉那天挖出的那个盒子？”

    “记得。”

    “她挖出那个是想找他爸拿过用过的东西。她之前在早市找了一个摆摊算命的，那个算命的说她之所以梦不到她爸，是因为她们搬家后他爸的魂找不到新家。让她找个她爸用过的东西给他，这样才能把灵魂找回来。”

    “天哪！我严重怀疑风城市九年义务教育的资金是不是被挪用了？我看她该找的不是魂儿，是脑子吧！”

    郑心对南冬夸张的动作置之不理：“虽然我也不信这些，但还是觉得问问专业人士比较靠谱。你能不能把这情况和我姐说一下，就说是你帮朋友问的？”

    “我没听错吧？你还真要帮她招魂儿？”南冬无语到连筷子都撇下了，“这么荒唐的事儿我干不了。那是你的亲姐，你自己去说吧。”

    “不行。我姐对我的事从来都刨根问底，我要去问她，她肯定得问出个所以然才肯帮忙。我看我姐对你还不错，你就帮我出面吧，怎么样？”

    郑心笑嘻嘻讨好似的把自己的那份黄油煎培根夹到南冬碗里。南冬毫不客气地吃下去，之后拿起手机发出一条消息：“好吧。我给多多姐发微信问一下。”

    郑心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南神！大恩不言谢了！”

    郑心的手还没有放下，电话铃就响起了。他看了一眼来电号码，不情愿地接通电话：“喂，姐。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们两个还是不是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啦？你找我帮忙就那么不好意思呀？还要南冬来说！”

    郑心先是一愣，缓过神来瞪了南冬一眼，继续解释：“姐，我不是……”

    “好了啦！有什么是不是的！这件事我下午就帮你办，你们约那个学生出来吧，就到我住的商务会馆二楼西餐厅等我。最好让家长或同学陪着。我去机场接个人，中午十一点能回来。一会给你们订8号桌，午饭我请客。”

    “喂，姐、不是……”

    电话里传来挂掉的“嘟嘟”声，郑心随手把电话一丢，双手抱头仿佛受到了什么打击。

    “南冬！”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居然向我姐出卖我！”

    “那又怎么样？”

    “你怎么可能出卖我呢？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么？你自己说的！”郑心指着他质问。

    “对啊。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南冬镇定地喝掉最后一口稀饭，“朋友要想处的久，就不要欺骗或伤害朋友的家人。你说呢？”

    南冬深邃的眼睛凝视着郑心，等着他的回答。郑心看着南冬怔住了，几秒过后才笑出来。

    “不愧是南神，说的真好。”郑心轻轻用手抵住额头，遮盖住藏在笑容里的忧郁，“是我太不懂事了，原来是我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