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拉着曹沐回到水面，曹沐已经不再挣扎了，而是眼神有些空洞，神情木讷。

    “龙一没上来？”胖猴看着我俩这样，觉得不对劲。

    没工夫跟他解释，我指了指岸边，示意大家快点靠边。

    胖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曹沐这痴痴的样子，就知道龙一已经凶多吉少，于是过来帮我拖住曹沐，大家一起奋力朝岸边游去。

    刚才剩余的时间不到一分钟，我们只有快速脱离潜艇才能免受冲击波的影响。

    好在不远处有一块露出水面的平台，我们伸手就能够住。

    我先是托举着楚楚和小雨滴爬上去，然后我和胖猴也快速翻身上去，一齐合力把有些瘫软失神的曹沐拉上了平台。

    “轰！”一声闷响，一道水柱冲天而起。

    原本像一根粗壮原木的潜艇瞬间从中间折断，不多久就沉没在翻腾的河水中。

    这时曹沐这才如梦初醒，抱着脑袋，开始嚎啕大哭。

    这是我第一次见曹沐失控，平素的他，总是不情愿表露情感，哪怕是和小雨滴确定了关系，也不见他有过多的情感流露。

    但是龙一的牺牲，却让他像个痛失亲人的孩子般，虽然我不明白他与龙一的感情，但他此刻的心肯定是极痛极痛。

    或许龙一在他心中早已脱离了一个曹家护卫，作为曹家唯一的血脉，龙一就像他的哥哥一样护着他的成长。

    我的心里也堵得慌，眼睛湿润，在十万大山的时候，龙一为了给我们争取时间，独自一人用炸药去对付铜甲飞尸，在后面的探险中，他总是首当其冲，把最危险的一方留给自己。

    在我看到龙一设置好定制炸弹，我就知道，他把我们的生命早已经看做一切，他不仅仅是那个忠实的护卫，还是我们永远的好兄弟。

    水面逐渐平静，大家从刚才的剧烈爆炸中猜出了龙一的下场，一时间我们都无言以对。

    小雨滴轻轻地走到曹沐身边，把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怀里。

    过了半晌，曹沐才慢慢抬起头，脸上的泪痕未干，但是坚毅的神情却已经回来了。

    “有没有办法可以带回龙一哥的魂魄？”曹沐看着我，声音有些嘶哑。

    我摇了摇头，招魂需要将尸身收敛好，布置下法阵，在七日之后，待人魂回归，集齐天地两魂才能收集。

    现在龙一的肉身已经化作齑粉，被汹涌的河水冲往不知何处。

    曹沐不再追问，站起身，朝水面拜了三拜，然后又恢复了我们最初相识时的冷漠模样。

    我走过去，带着几分后悔说道：“要是我不坚持寻找玉胎之地，要是进入鬼王洞的只有我一人，或许...”

    我还没说完，曹沐就打断了我：“龙一哥入我们曹家，就知道自己的结果，没有这次的昆仑行，或许也会在别的大墓中发生意外，我们既然是朋友是兄弟，你不用太自责。”

    “我想了想，接下来的路，我...”

    “我们之前就做了选择，就会走下去，现在放弃，我怕龙一哥会怪我。”曹沐朝我露出一丝苦笑。

    我不再言语，经历生死的兄弟情谊，早已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早已化作默契融入我们的每一次行动中。

    河水许久不见退却，但是这处平台边却有一条崎岖的小路能够通往前方。

    我们浑身湿透，已经没了衣服可以换，所以我们也不再耽搁，小心翼翼地踏上了那满是碎石的小道。

    说是小道，最窄处仅有十公分，我们得小心贴在石壁上才能通过。

    一路上险象环生，胖猴由于体格原因，好几次差点踩空，好在我们都相隔不到一步，相互能帮衬。

    走了差不多三个多小时，小道才逐渐变得宽阔起来，但是依旧不好走。

    不过我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洞穴，正好在这条山路的尽头。

    我们来到洞口，里面呼呼地吹出冷气，看来这个洞穴是通往外界的。

    只是我们现在这样子，被冷风一激，浑身都开始打哆嗦。

    我们没有急于进洞，在外面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把所有的固体燃料都拿出来，这时候也不用节约了，先把衣服烤干，弄些热食吃才是正道。

    至于到了外面，我们就可以通过卫星电话联系阿斌他们了。

    曹沐一直看着水面发呆，小雨滴陪伴着他，我知道龙一的死对他打击不小，所以没去打扰他。

    胖猴吃饱喝足就歪头睡觉，不一会儿就传出鼾声。

    楚楚来到我身边，轻声地说道：“小白哥哥，你记得我跟你说过前面我做了一个梦吗？”

    我点点头，那时的楚楚神智不清，在清醒后说她做了一个梦，而且那个梦里有我的存在。

    “小白哥哥，我在梦里梦到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和这里一样，雪山环绕。”楚楚慢慢地述说梦境。

    “而我生活在一个四周都是雪山，但是中央却是绿草茵茵的地方，那里还有温暖的泉水，而我则是在那里生活着。”

    “可是我却不是以人的身份在那里生活，最开始我是一棵弱小的树木，没有茂盛的枝叶，就连花朵都只有可怜的一朵。”

    “就算这样，我还是迎来了雷劫，但是一个人影奋不顾身地替我去阻挡，我记得很清楚，那个人是你，你身穿黑袍，手举长刀，与雷电抗争，虽然我最后还是没能躲过，在雷击化作了焦炭。”

    楚楚还在轻声述说，她一会儿变成小白兔，一会儿变成一块石头，变成了民间的婢女，变成了各种身份，但是她总能在香消玉殒之前看到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男人。

    我此刻心中是震惊不已，因为楚楚的梦，我也梦到过，只是视角从楚楚变成了第三人称，我在梦里一直觉得那个男人的背影很是熟悉，没想到，那个人竟然就是自己。

    或许是和武丁所言，陷入了一世又一世轮回的雀，而我的每一次轮回都在做同样一件事，寻找到那个她，守护那个她。

    现在看来，那个她就是楚楚无疑，那我和楚楚的相识，就是一切早就注定了的。

    那么这一世，我是不是能守护好她，楚楚是否还如梦里所预示的遭受天罚呢。

    我不由地握紧了楚楚的手，看来这次昆仑之行，或许我和楚楚都会找到自己的宿命。

    但是，不管宿命如何，我这次还是会毫不犹豫地举起刀。

    因为，我不是那个雀，我就是白小墨，一个为有朋友披肝沥胆的白小墨，有所爱之人要守护的白小墨。

    我的命由我不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