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在做梦吗？”萧荭芸喃喃开口。

    她想她一定是因为太思念棠姐姐了，这才出现了幻觉。

    孟棠不语。

    萧荭芸伸手，抓住她的衣摆，叫了声：“棠姐姐。”

    她没出息的哭了出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说：“我好想你啊，来到朔北后，我每天都在良心不安，我想回去找你的，我一直都想回去找你的。”

    “可我真的好没用，我跑不出朔北，我好没用，如果我厉害一些棠姐姐就不会替我承受那些了，我也想有用一些的……”

    “我还没带你看过草原的雪，棠姐姐，如果这是个梦，你能不能陪我久一点？等冬天到了，我们一起去草原看雪好不好？”

    她一边哽咽，一边用力抓着孟棠，将孟棠衣摆抓出一道深深的褶皱。

    这屋中好黑，即便是白日，门窗四闭着，沉闷的令人压抑，而棠姐姐却成了这屋中唯一的光，她只安静的站在那儿，萧荭芸便感受她照亮了她身周的一切。

    “荭芸，你摸摸我。”孟棠抓着她的手，让她去摸她的脸。

    察觉到那温热的触感，萧荭芸整只手，都情不自禁的颤了起来，孟棠问：“还觉得这是梦吗？”

    她摸上去是如此温热、柔软。

    一时之间，萧荭芸泣不成声。

    孟棠说：“你要好好的，与我兄长在一起，既当初做了选择，就不要后悔，一往无前的你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傻子。”

    “呜，棠姐姐……”

    萧荭芸抱住她，靠在她身上哭了起来。

    “你要留在朔北好好养胎，等生下侄儿或者侄女后，记得带去京城让我瞧瞧，能答应我吗？”孟棠问。

    萧荭芸忙不迭的点头，她说：“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孟棠道：“朔北这么多人，我呀，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荭芸要坚强一些，我为你扫平前路，是想让你获得幸福，而不是想看你整日以泪洗面。”

    “你、你又要走了吗？棠姐姐。”萧荭芸小心翼翼的去抓她的手。

    孟棠道：“嗯，我明日回京，我不会留在朔北的，你如今身子这般，也不要任性，留在朔北好好养着。”

    萧荭芸抬起头，双眼哭的红肿，泪水挂在眼角，她说：“我会的，棠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说那种话了。”

    “你呀，年纪还不大，不够稳重，只是须得记得，你既选择了这条路，只要我哥没有负了你，再苦再累你都得坚持到底，轻易说放弃不仅是对自己不负责，也是对我哥不负责。”

    她闷在她怀中，一句又一句的说着：“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只要孟棠还活着，她愿意拿自己的一切去换。

    孟棠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屋外。

    孟赟不悦的盯着褚奕。

    褚奕双手扒在门上，眼珠子骨碌碌的转，撇着嘴说道：“娘子……怎么还不出来。”

    孟赟冷笑。

    看到褚奕这副傻样，他问：“你还要拖累我妹子多久？”

    褚奕嘟哝着说道：“棠儿、棠儿是我的，坏蛋，都离远点。”

    “褚奕，倘若我妹子与你回京后，少了一根毛发，我便立即入京与你拼命，我是认真的。”孟赟阴沉着一张脸。

    从始至终，他都无法撼动孟棠的决定，否则他根本就不愿意孟棠再入那吃人的京城。

    褚奕不高兴的哼哼了两句。

    “谁、谁怕你。”

    说完，他将脸颊都贴在门上，去听门里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孟棠打开屋门，褚奕趴在门上一个不慎，踉跄了一下，跌入孟棠柔软的怀中。

    孟棠抬手，轻飘飘将他推开，说了句：“站好。”

    褚奕僵硬着身体，规矩的站到她身边。

    孟棠瞥向孟赟，说：“荭芸精神不稳定，你进去陪陪她吧。”

    孟赟点头，说了一句好。

    隔日孟棠带着褚奕，京中形势已经刻不容缓。

    孟棠不让萧荭芸来送，萧荭芸还是来了，这日风很大，她红着眼眶，在漫天沙尘中，不舍的抱住了孟棠。

    “棠姐姐，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等我生产后，便带着孩子去看你。”

    “不要、不要再做危险的事了，你要好好活着，什么都没有你的性命重要……棠姐姐。”

    “还有、还有皇上……如果可以，还是希望棠姐姐能够离他远点。”

    在褚奕身边时，孟棠总是伤痕累累。

    虽然如今褚奕傻了，可谁知道他会什么时候恢复呢？再者褚奕狡猾的很，她怕棠姐姐再次在他那里受到不公的对待。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的，别担心，我有分寸。”

    萧荭芸一路目送孟棠离开，她舍不得，追了两步，孟赟连忙扶着她，道：“别急，以后有机会入京去看她，再说有爹跟着，棠儿不会有危险的。”

    萧荭芸攥着手上帕子，说了句：“希望如此。”

    *

    孟赟虽不会有危险的，危险还是来的那般猝不及防。

    胡人探子回去禀告了皇帝失踪，如今大雍无主的消息，当夜，胡人兵马就悄然越过了边境，与孟棠他们一样，往京城摸去。

    胡人过境，烧杀抢掠。

    孟衍只带了一千精锐护送孟棠，晚上一行人借宿在村落休息。

    胡人带人过境屠村时，孟衍敏锐的感受到了，孟衍养的隼也带来了坏消息，他进屋，对孟棠道：“棠儿，你莫要出屋。”

    话落，他随意扫了眼坐在角落的褚奕，道：“倘若出了什么事……”

    孟衍抿了抿唇，他想说，就直接把褚奕推出去，可孟衍知道孟棠不是那样的人。

    他叹了口气，说：“狗蛋你要保护好她。”

    褚奕睁开眼，眼眸漆黑，那一刹那，孟衍恍惚以为他并没有失忆变傻。

    “阿父你小心些。”孟棠出声提醒。

    孟衍颔首，他自是不能放着这村落不管，任由胡人屠戮的。

    孟衍带着那一千精锐，和赶来的胡人兵马打了起来。

    褚奕偷偷蹭到孟棠身旁，手背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随即一把抓住她的小手，他满脸天真道：“保护，保护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