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利益，明显妖界更简单。

    从道德情感方面看，半妖混血的虹光应该选择魔渊才对。

    对方献祭众生甚至世界寻求自我突破不难理解，但为什么选择仙域呢？

    林阿的问题直指关键，也让其他六人反应过来，盯着虹光想寻求一个答复。

    仙域覆灭已是事实，无法逆转。

    他们跨越世界找到虹光，与其说是为了报仇雪恨，倒不如说是寻求一个答案。

    “新仙历19978年，五行门牵头，其他六境天辅助，在仙域和妖界交界处，展开了一次名为申屠的行动。”

    “斩妖十万众，重创妖帅两位，斩首妖将7位，夺域二十五，收获颇丰，且有不少嫡系借此升迁。”

    “其中，钟奎掌门的亲孙子钟无涯收获最大，不仅直升真传，并且借着一十八座小域的域主令晋升结丹境，而且是世间仅有一十三种的一品空银金丹。”

    光的声音越发低沉，回想起那不能挽回的过去，他虽然不再纠结，但还是有些心情不佳。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钟奎望着光怒火再燃，说起来，他的亲孙子钟无涯就是当着他的面，当着五行门所有高层的面被虹光的化身亲手干掉的。

    而且死相极惨，甚至连半点残魂都没能留下。

    “呵，仙域、妖界、魔渊三足鼎立，压根没有哪一方明显占优，而因为大环境的不同，修者在妖界会水土不服，妖族进入仙域也会被其中的灵力压制。”

    “钟无涯的资质只能算是平庸，他凭什么能取得如此战绩？”

    “哼，我孙子其实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他的头脑聪慧灵敏，具备元帅之才。”钟奎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光的双眼越发冰冷，“因为战术是吧，以边界二十域为诱饵，加以间谍反串利诱，让对方的5支戍边妖军抽调半数入侵。”

    “然后，早已准备好的修士联军借着这个机会对着守卫力量大减的妖界趁虚而入，吃掉了二十五域。”

    其中，有一域名为泰坦，城池7座，一座名为提坦，提坦城有8个世家，有一名为虹光。

    那段时间，是光刚刚降生元真界的二十年，也是他印象极深的二十年。

    家庭上谈不上太多亲情，毕竟那个便宜族长老爹有一正妻、二平妻、九房姨太、二十五个儿子、十八个女儿。

    他是三房平妻所生，排行老六，母亲爱打牌、逛街、购物、好面子，平日里对他关注不多可他该有的从未短缺什么。

    二世为人的他对这些也颇为理智，多少有些淡漠，加上有自己的执着，所以感情方面有但觉没到那种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程度。

    不过，虽然家族的人多了些，提坦城的情况也有些混乱，但对他而言并没有许多狗屁倒灶的事。

    兄弟姐妹之间没有那种明显互相仇视的情况，也没有交情深厚的死党，至于家族宗门之间的矛盾，他也没有带入其中。

    究其根本原因，是因为千流红年他从小到大都执着于一件事，没错，他以前的名字叫千流红年。

    千流是姓，红年是名字，据说他是在新年那天出生的，当时千流府前面整条街到处都是鞭炮燃放后的红纸。

    至于他执着的事情在旁人看来并不奇怪，那便是执着于修行。

    无论是基础的练气，还是炼丹、画符、炼器、布阵他都涉及，或许有野心引导，或许有那一页无限之书书页的帮忙，但最核心的还是他对于修仙变强的好奇与向往。

    当你感受到努力能换回确确实实的回报，当你的提升能够被准确把握住时，伱大概也会和千流红年一样，执着于这个真实的修仙世界吧。

    和第一世的星海不同，元真界的超凡修行是由浅入深、循序渐进的。

    而且他的出身绝对谈不上差，起码最基础的功法灵诀他可以轻易入手，每月还可以到手一笔灵晶月例，实在不够厚着脸皮去找母亲也不会空手而归。

    他的天分本来就不错，再加上无限之书书页的帮助，修行速度极快的同时还没有什么瓶颈，当然这也和他身处练气基础阶段有关。

    关于无限之书书页，他倒是没有太多顾虑，不是因为心大，而是因为其功能的特殊。

    它既不能给他凭空增加实力，也不能加快他的修行速度突破修行瓶颈，它只能给他提供更多的知识。

    每当他掌握新的知识后，无限之书书页上就会浮现与之相关的更多知识，作为代价，无限之书会收录他学习到的新知识。

    那些知识来自于光第一世的星海界，或许还有其他世界，能够帮助光更好地理解修仙典籍的内容，甚至能够超越世界限制站在更加广阔的高度观察典籍的不足之处。

    练气十一，筑基九层，丹成七品。

    修行与天争命，没有哪位灵修能够例外，但起码光在练气这个阶段不需要主动争取资源，因此也就没那么多纷争。

    那段时间并不短，但在光的记忆中却是飞快。

    练气境虽然简单，但却是灵修基础，再加上修仙四艺，即便光的天分极好修行进度也并不明显。

    在家族，他展露的只是练气部分，所以并不显眼，因为自身嫡系身份关系资源已经足够，没必要争取证明什么。

    至于后面的部分，等到突破后再争也不晚。

    元真界的三力体系传承久远，相比于魂师体系缜密完善，其中表现最突出的地方便是寿元。

    练气有成者寿一百五，筑基三百，结丹五百，可称老祖，元婴千寿，化神三千，返虚最多可达万载。

    这还是灵修，妖魔那边因为血脉关系前中期的寿元相比灵修还要多出不少。

    千流家作为半妖世家，身上妖族血脉虽然最多不过三成，但相比普通灵修寿元同样多出不少。

    练气者寿二百有余，筑基大修也少有四百岁以下的，这是半妖世家都具备的优势，更不要说血脉本身的灵异。

    这就是为什么提坦城高层的八大世家皆是半妖家族，除此之外只有一个泰坦宗分部。

    但半妖世家也有自身的局限性，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失之以纯。

说人话就是仙域的主流功法都是纯粹的灵修之法，半妖混血修炼或多或少会出现些许排斥。

    这种不兼容在练气境和筑基境还问题不大，但想要突破结丹境却是难上加难。

    至于半妖世家自己改良的功法虽然减轻了隐患，但功法层次大都止步筑基篇。

    所以提坦城的最大巨头是泰坦宗分宗，因为有一结丹老祖常年驻扎，其他8个半妖世家就要逊色许多，不过漫长的时间积累也让他们或多或少有些结丹级的底蕴。

    当初，千流红年像一个闷葫芦一般独自苦修，其中很大一部分精力就是在钻研灵修和妖修的差异化兼容问题。

    灵力、妖力和魔力的核心区别是什么？是否能够兼容并存？

    当然灵修之法不兼容不代表半妖混血就要修行妖修之法，要知道妖血最多三成的另一个意思就是人血超过七成，相比于灵修之法的些许排斥，半妖混血修行妖修之法直接就是走火入魔了。

    身处仙域的半妖世家本质都是修行灵力，只是因为血脉不可避免地夹杂了妖力杂质。

    这种情况下，他不急着表现，争取更多资源提升修为，反而是仔细研究修行最基础的基石便不难理解。

    而且那张勉强可以算作金手指的无限之书书页并不会像老师一样传道受业解惑，它只是等价交换知识。

    这种情况下当初的千流红年反而要投入更多的心力钻研思索元真界修行体系的基石。

    说句实在话，这种生活并不苦闷，要不然在光的记忆里那二十年的时光也不会过得飞快。

    生活上衣食无忧，还有薇薇安这个小侍女帮忙处理大部分的杂务，他可以一门心思投入修行和研究当中。

    平日里也不是闭门不出，四方楼的四方宴包含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和土里长的。

    聚德坊的烤鸡做得极香，除了手艺差距更多还在鸡的不同，那是一种杂交出来的半灵鸡。

    鸿宾楼的灵膳不仅味道极好，还滋补经脉筋骨，加快灵力提升，就是价格不太美丽。

    好在其背后的东家就是千流家，他偶尔厚着脸皮去赊个账也没有关系，顺带着还能去后厨观摩一下大厨手艺。

    原本袁胖子是绝对不会容忍偷师行为的，但千流家的六少爷他却是直接无视。

    倒不是因为他当时年龄小，而是没有人认为他将来会选择做厨子，哪怕是烹饪灵膳的灵厨终究也是上不了台面的。

    修仙四艺说的很明白了，灵阵最难，炼器炼丹次之，符箓最容易入门，其他的都是不入流。

    相比之下，与其防着六少爷偷师，袁胖子倒是时刻防着六少爷偷吃，特别是装盘的。

    除了大酒楼还有许多小饭馆也很棒，东边的王大妈煎的馅饼极香，刚出锅的最佳，临近中午之前去人最少，可以抢到第一锅不用排队。

    西边的炒菜饭面都不错，是一家外地夫妻店，光印象最深的还是那家花生炒得火候极好，另外夏天的凉面最是美味。

    粗细适中的面条铺在盘底，黄瓜切丝，西红柿切片，再铺上厚厚一层牛肉片，浇上特制酱汁。

    这还不够，然后再在上面加上三大勺油泼辣子，这家的辣油辣度很低，但是香味十足，简单一搅拌好吃的舌头都要吞下去。

    夏天时候，他带着薇薇安三天两头往那边走。

    除此之外北街李大姐的油饼卷猪头肉大葱、南边宗哥的烤串和旁边的羊汤店、中街的生煎锅贴店、家后面的豆浆油条店、还有其他城区的驴肉包子等等。

    他是喜欢吃的，连带着后面跟着的薇薇安也从一开始的瘦瘦弱弱变成了一个小包子。

    当然，他四处逛游也不单是为了吃，那几家符箓铺子、千丹阁、宝器阁提坦分店他都是常客，买原材料的那种，偶尔也请教一些问题。

    至于发卖成品，他一个人的产量不多，大多都是走散修地摊的路子，以物易物的方式，这里的原材料要便宜许多，但品相参差不齐且不全。

    除此之外，在这里还有少许机会捡漏，前提是眼力足够。

    原本，他千流红年的日子就该这样平静地渡过，提坦城这地方虽然不大，但地处仙域妖界交界处，交通便利，基础资源并不匮乏。

    起码，以他的性格可以安安稳稳修行到筑基圆满，之后再离开提坦城到更加繁华的地方真正开始与天争命的修仙之途也不迟。

    但，意外总是不期而至。

    新仙历19978年，为期5年的申屠计划正式开启了。

    没有太多笔墨去渲染刻画，只有寥寥数句留在七境天情报的记载中。

    抽调二十小域精锐边军共赴都天城加入联军，召开二十小域的人才大选，最优异者可入七境天。

    域河防守力量薄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中央域城的人才大选，再加上七境天主动安排妖族方面的内奸传递情报做带路党，边界二十小域的沦陷速度超乎想象！

    那天，他记得很清楚，他刚从司马老贼那软磨硬泡，以极其优惠的价格买了一批符纸打算回家尝试一阶灵符中最难的纳物符。

    纳物符和纳物戒效果类似，区别就在于前者是一次性的，后者是永久性的。

    这玩意贵不说，在市场上还有价无市，尤其受来往各地买卖的大商家欢迎，毕竟纳物戒这种罕贵玩意太贵太少了，筑基大修中都极其少见，新晋升的结丹没有都正常。

    整个提坦城明面上就那位泰坦宗的厚岩老祖手上有一枚。

    他当时打算用纳物符和宝器阁换二阶的修仙四艺典籍，这些东西千流家不能说没有但十分残缺且不成体系。

    当时他背着个背篓装着符纸和一些符墨材料，后面跟着的薇薇安揣着五份油饼卷猪头肉大葱准备当宵夜。

    就在他俩迎着夕阳拐进千流府前面那条街的时候，刚好就看到天际尽头被一道鲜红色渲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