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定地愣在那里；

    “怎么了？”云王见她似有异样，出声问道。

    “没什么，看到父王憔悴了许多，有点伤感。”她忙遮掩过去。要是平日里云王问这样的话，她那一根筋直来直去的脑子定会说：“刚才想家了，伤心落泪。”就是前夜和昨日，毁掉了他们之间所有的恩爱与信任。想到这里，她头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了起来，她忙擦掉了那颗掉落的泪，又假装抚额似的擦了擦自己眼眶。

    定王看她一个人坐在塌前，虽是三个人呆在一处，但总感觉她零零的，是哪里不对呢？他正思索间，门外传来一帮太监宫女的声音。

    “奴才给皇上送汤药了，给王爷王妃送茶水了。”

    “进来吧！”云王应道。

    领事儿的两个太监并四五个宫女便进了大殿。

    “药渣可曾滗出呀？”

    “回云王的话，奴才们滗了四五回，小渣小末都挑捡出来了，药汤现在也不太烫，正正好呢。”那太监忙回道。

    “那就好，给本王吧。”

    “是！”说罢，云王便拿着汤药走到凤今歌跟前，今歌接过汤药，分在小碗里尝了一下，确实正好，不烫口，只是这药闻着味道难闻，苦却不是很苦。

    “太医有说父王这是什么病吗？”定王抽回游走的思绪，向那个太监问道。

    “唉，太医说皇上是风疾又犯了。”

    “怎么不见父王身边的王青呢？”

    “皇上突发旧疾，朝堂诸位大人也颇为忧心，每日朝中大小事务不断，总得有个裁决，所以大总管那边就忙着去督促诸位大人的朝会了。唉……”说罢，他又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公公如何称呼。”定王见他答得井井有条，便出声询问。

    “定王殿下偶回京中，不熟悉小的，小的刘浩，平日里侍侯陛下起居的。”

    “昨日父皇是什么时辰突发风疾的？”他不疾不徐的端起茶来，撇了撇盖子，那样子可是一点孝子的样子也没有。

    太监见他这般悠闲，看看他又看了看云王夫妇。云王此时正端着漆盘，等着王妃给皇上喂完汤药呢。

    “昨日申时，陛下正歇在殿中，突然就说头疼不已，不大一会就昏厥过去了，小的们找了太医过来，太医说是风疾之症，奴才们个个唬得不轻，这才给诸位王爷递的信儿。”说罢，他又准备再叹口气。

    “怎么不见后宫诸位娘娘过来？”

    “昨夜后宫里的几位娘娘过来了一会，哭得声泪俱下的，太医说当下皇上正在病中，听不得这些吵闹之声，皇后娘娘便让她们别再来了，皇后娘娘自己个还是允王和岭阳王劝回去的。”

    “原来如此。”说罢，他便啜了口茶，不欲再言。

    这边凤今歌喂完汤药，云王将漆盘端了出来交给了这位主事太监。

    “辛苦两位王爷和王妃了，奴才们这就去门外候着。”说罢，他们便都齐齐低身行了一礼。

    “嗯，去吧！”云王开口道。

    待这些奴才们退去，云王转身看了一眼此刻正在喝茶的定王。

    “五弟这些年平定西南，想必这次回来，定是边关那边都已安定下来了。”

    “皇兄，连父王都知，我是个散人，想什么时候回京就什么时候回京，不需要像其他边关守将般奉诏才能入京。”

    “说的也是，只是不知道五弟这次回京，准备在京城呆多久？”

    “还拿不准，可要等父王这病好了，到时我们兄弟几个一起去二皇兄那边喝完酒才算圆满。”说着，他也不管不顾自己的这个哥哥，径自又沏了一杯茶来。云王见他这般无礼，只当是当年他请求赐婚却被自己截胡，心中抑愤难平而已，便也不恼怒，自己走至紫檀小几前，拿起了先前宫女们沏好的一杯茶，同他对坐着。

    “五弟这些年来还是孑然一身吗？”他似带关心地问道。凤今歌听到此处，心下一紧。

    “可不是吗？当年的事京中闹得沸沸扬扬，在西南也有传言呢！”

    “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对不住了。”他云淡风轻地说道。

    “本以为离了京中，去到蜀郡便没多少人知晓内情，谁知蜀中传得神乎其神，说我煞气太重，连南征北战的凤侯都心生恐惧，不肯将自己的女儿嫁与我！”说到这里，他似是自嘲般笑了笑。“也有说我命格不佳，命中犯克的，所以才自幼离宫，遭贬西南，凤侯家也是……因我而倒的，哈哈哈哈。”

    凤今歌心中骇然，这传言……

    说到这里，定王越过云王看向凤今歌的视线又收了回来，落到了那杯茶上，茶杯里，零星的叶子沉沉浮浮，碰撞着，又分开了……

    云王将他这些动作尽收眼底，笑着道：“都是世人愚昧，料想五弟也不会当真的。”

    “嗯。”他不欲多言，似是这杯茶寡淡无味了般。

    凤今歌见他们静了下来，走到云王身边。

    “王爷，父王刚饮了汤药，怕是要睡上一阵子。”

    云王见她这么说，只当是她不想在这里看到定王，便笑着对定王说：“五弟许久不进宫来，宫中变化甚大，这殿里门窗紧闭，也闷得很，这里有我和你皇嫂先照看着。”

    定王见他夫妇两人‘妇唱夫随’，似在赶人，当下苦笑出来。

    “那这边就先交给皇兄和……皇嫂了，我出去透透气。”

    “嗯，可别去远了。”

    “好！”

    待定王离开这殿里，这里终只剩下她，云王和一个卧床的皇帝了。

    “他好像甚是介意当年的事！“云王看向她。

    “嗯！”她也没好话，淡淡地丢下这句，语气跟从定王嘴中说来的一模一样。云王见状，也不想再继续说下去，只得走开，离了她，来到床榻前看着正在昏睡中的皇帝。

    “王爷，臣妾想去拿些纸笔，抄抄经文！”

    “去吧！”

    “是！”

    说罢，她便推开了寝殿的大门，外面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晨光也瞬间铺了进来，殿堂里的地砖也光灿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