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叶由绿转黄，像是叛逆的少年染了个发，预示秋季的到来。

    秋高气爽，正是睡觉的好季节。

    四合院里的争吵声，惊醒了树上的鸟儿，挪了挪爪子，看向院内。

    “我说了不去，莫挨老子！”

    “哎呀，去嘛，去嘛，你不去离姐一个人多尴尬！”

    “王岩辉、朱亚闻、杨羊、唐妍不是人？”

    “……可你是男主角啊！去嘛，去嘛！”

    “别特码摇了，我要吐了！”

    秦慕楚躺在摇椅上，不厌其烦地拍掉刘汐茜不停摇晃摇椅的手。

    站起身，干yue了一声。

    尼玛，摇椅被刘汐茜当秋千玩，秦慕楚竟然躺摇椅躺出了晕车的感觉。

    “你妈呢？她怎么把伱这个神兽放出来了？”

    “你才是神兽……我说带‘袈裟’来体检，今晚住畅畅家，明天直接去参加金鹰节，这样我就有接近两天的自由时间了！”

    刘汐茜比了两个手指，笑嘻嘻的，为骗过刘妈妈而高兴。

    “那你快去找舒畅吧，别在这儿烦我，前些天搞那个短片，元气大伤，我要好好休养休养。”

    秦慕楚伸着懒腰，向房间走去。

    “短片？蜜蜜的那个短片吗？已经做好了？我要看！”

    刘汐茜小跑着跟上来，满脸期盼。

    “原片给央视了，你看不……今天你还真能看到。”

    秦慕楚突然改口。

    想起今天是央视播放短片的日子，中午晚上各播一次，连播三天。

    中午在午间新闻前的十分钟，晚上在《新闻联播》前的十分钟。

    可以说是真正的黄金时段，金导应该出了不少力。

    不知道是想示好秦慕楚，还是因为崔老师的关系，亦或者五百万成本片子只给五十万有些愧疚。

    不过能把短片安排在这个时间段播出，短片卖五十万还真说不好是亏是赚。

    尤其对于秦慕楚来说。

    他拍这片子一是自己喜欢，二是想拉一把杨蜜，不让她走上歧途。

    赚钱，还真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打开电视，调到央视一套。

    墙上挂着的时钟短针已经指在十一与十二之间。

    “等个十几分钟就放了，我先点个餐，你吃什么？”

    秦慕楚看向刘汐茜。

    “小笼包！”

    刘汐茜举起手喊道。

    “没有，谁家中午卖小笼包。”

    “什刹海最里面那……”

    “好了，你闭嘴，看电视吧。”

    秦慕楚站起身，走向屋外。

    刘汐茜撇撇嘴，冲着秦慕楚的背影张牙舞爪一番后，看起电视。

    没一会儿秦慕楚走回来，把手机放在茶几上，瘫在沙发上。

    刘汐茜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了瓜子，正在磕着。

    “你点了什么？”

    “火锅。”

    “我要吃辣的。”

    “鸳鸯锅。”

    “有”

    “客随主便！”

    秦慕楚一句话堵住刘汐茜的嘴，

    “快要放了，别说话！”

    ……

    一段悠扬的二胡声响起，配合着架子鼓的鼓点，婉转、悠扬。

    “这是什么歌？你写的吗？”

    刘汐茜被《兰亭序》的前奏深深吸引，这种风格的曲调流行又古朴.

    很矛盾.

    “你自己不会看吗？”秦慕楚说道。

    漆黑的屏幕突然出现一只手，拿着杆毛笔在漆黑中写下导演、监制、演员的名字。

    其中音乐制作那一项，赫然写着秦慕楚、周秸伦。

    “周秸伦？这首歌是周秸伦写的？”

    刘汐茜一脸不可思议，接着又理所当然地道：

    “难怪这么好听。”

    “你是他粉丝？”

    秦慕楚看着刘汐茜，她现在就是标准的粉丝样。

    “当然了，周秸伦啊，我还去过他的演唱会。”

    刘汐茜回忆着从前，那时她还没出道，在周秸伦的演唱会上放肆地跟着jay迷们狂欢。

    她突然想起和周惠敏闲聊时的话，看向秦慕楚兴奋地问：

    “惠敏姐说你和周秸伦关系很好，是不是真的？”

    “嗯。”

    没想到周秸伦这个衰仔还有圈内粉丝。

    秦慕楚在心中腹诽。

    浑然忘了自己曾经也是周秸伦的粉丝。

    不过现在他不是了。

    因为周秸伦太沙雕了。

    只能说，毁掉偶像在心目中地位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和ta成为朋友。

    “那……”

    刘汐茜还想说什么，但短片前奏已经放完，开始正片。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十几岁的少女一词震动京师，在青史上书写自己的名字——李清照……”

    解说的声音很温和，带着些追忆与感伤，把李清照的故事娓娓道来。

    背景乐声音不大不小，既不会抢了解说的声音，让人觉得吵闹；又不会过低，让人听不清。

    “蜜蜜演得好好啊，没有台词，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刘汐茜喃喃感慨。

    秦慕楚也挺满意的。

    事实证明杨蜜并不是先天演不好戏，在没有被流量与名气裹挟时，她是有一股灵气的。

    李清照的人物被她拿捏地很好，一颦一笑，一悲一喜，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单看这个杨蜜演得这个角色，演技不逊色于年轻一辈大花中的任何人。

    “久等了，明诚……”

    这是杨蜜全片唯一的台词，是她的自由发挥。

    秦慕楚觉得这句话无论是其中意蕴，还是杨蜜饱含的情感都很好，就保留了下来。

    分别录了两种，一个是年老的声音，一个是年轻的声音，叠和在一起，便是李清照从年轻到迟暮的一生期盼：与丈夫赵明诚在一起。

    “怎么会有这么惊才艳艳的女人……”

    短片已经播放完，刘汐茜仍然盯着电视，没有回神。

    被李清照的才情折服，又为她凄苦的一生而不忿。

    “要是我也能演她就好了！突然好想演一部她的电影电视剧啊。”

    刘汐茜拍着沙发。

    “嗯，慢慢想吧。”

    秦慕楚站起身，去厨房拿餐具。

    订餐的那家饭店离四合院挺近的，估摸着也差不多该到了。

    他正在碗橱拿碗，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麻酱。

    这东西起先秦慕楚蘸着吃火锅不习惯，但后面多吃了几次，真是绝了。

    “你会不会拍一部李清照的电影电视？”

    刘汐茜凑过来，满脸期待地看着秦慕楚。

    秦慕楚把碗放到她手里，又把她转个方向，

    “筷子在那，拿好了放桌子上。”

    “我在和你说正经事，你怎么就知道吃，会不会拍？”

    “你吃麻酱吗？”

    “吃，再弄个小米辣的蘸碟……哎呀，我在说认真的！”刘汐茜鼓起脸。

    秦慕楚端着蘸碟从她的旁边经过，走向餐桌。

    “你投钱我就拍。”

    呵，电影电视剧，那是想拍就能拍的吗？

    尤其是这种历史剧。

    从剧本到服化道再到演员的培训，比现代戏不知道麻烦多少。

    除非秦慕楚愿意不要脸，拍一部包着历史剧皮的偶像剧。

    那就可以不考虑剧本是否史实，不关注服化道是否符合时代，演员表演过不过关的乱改剧。

    这秦慕楚肯定是做不来的，那是对李清照的不尊重。

    “好啊，我投钱，你要多少，我要演李清照！”

    刘汐茜像是没听出秦慕楚话中的拒绝，眼睛弯成月牙，一脸欣喜。

    “五千万。”

    “啊？”

    看着皱眉不语的刘汐茜，秦慕楚笑了。

    他知道这妞身价不菲，所以故意报了个她给不起的价钱。

    “好！不过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等我有了你再拍好不好？”

    刘汐茜很认真的样子。

    “不行，等你有了我要价又涨了。”

    秦慕楚掰着手指头，算道：

    “现在五千万，明年一亿，后年两亿……”

    “停停停，为什么，一年翻一倍？”刘汐茜瞪大了眼睛。

    她再能赚钱也赶不上这种涨价速度啊。

    “因为我身价也在涨啊，明年我就是更大的导演了，后年又大了些……”

    正在秦慕楚逗刘汐茜这二傻子时，秦慕楚电话响起，同时外面传来一阵狗叫声。

    秦慕楚向门外走去。

    回来时手上拎着两个大袋子，里面都是火锅的半成品食材，在锅里煮一下就行了。

    脚下还跟着条黑狗，绕着秦慕楚的腿转个不停，伸着舌头目不转睛盯着秦慕楚手里的袋子，尾巴摇来摇去。

    “袈裟，你跑哪去了？”

    黑狗跟着秦慕楚走进房间，就被刘汐茜抱起来。

    秦慕楚尴尬地收回前伸的袋子，放到桌子上。

    他刚刚看刘汐茜跑过来还以为是接他手里的东西。

    没有礼貌！

    “这小东西长这么大，也能下火锅了。”

    秦慕楚看了眼躺在刘汐茜怀里，不停舔着刘汐茜手掌的黑狗。

    让她粉丝看到，估计很多人想和黑狗换个身份。

    “不许动袈裟的念头！”

    刘汐茜瞪着秦慕楚，又凶又萌。

    秦慕楚没理她，本来也是开玩笑的。

    把火锅汤底放入电磁炉开始加热，不一会就咕嘟咕嘟冒泡。

    一筷子打在刘汐茜伸出的筷子上，

    “把狗放下去洗手。”

    “哼！”

    刘汐茜不满地哼一声，还是照做了，从卫生间回来时嘴里还有意无意地念叨：

    “和我妈一样烦，这么小年纪就像个老妈子一样……”

    “我要告诉你妈，你说她是老妈子。”

    “我没有！”

    刘汐茜立刻闭上嘴，开始吃火锅。

    然而沉默没有坚持几分钟，刘汐茜又开口了。

    “你真的不去金鹰节吗？听说今年改革了，办得特别盛大，还设立了金鹰女神！”

    金鹰女神？

    秦慕楚一阵恍然，他听过这个名号。

    好像85后有名的几个小花都当过金鹰女神。

    第一届应该就是刘汐茜吧？

    杨蜜拿过吗？

    不过，现在……

    “金鹰女神有没有信心拿？”秦慕楚问。

    “没有……肯定是离姐啊！”

    刘汐茜还挺有自知之明。

    本来今年她借着《神雕侠侣》中的小龙女，金鹰女神可以说是十拿九稳。

    但半路杀出个曾离，一个曾玥离火遍亚洲，成为整个亚洲的女神级人物。

    刘汐茜都是她的小迷妹之一。

    完全没有争一争金鹰女神的意思。

    秦慕楚想想也是。

    《星你》放在这个时代就像是核弹一样，更何况他比原版制作更加精良。

    “你离姐都把你金鹰女神抢去了，还跑来帮她喊我去参加金鹰节？”

    不是说女明星间都是塑料友谊，私下里疯狂撕逼吗。

    秦慕楚看着刘汐茜，愈发觉得这妞缺心眼。

    “没有啊，什么抢，谁说那是我的，而且离姐得了很应该啊。你要是不去，离姐会很尴尬的，别人会觉得男主和导演不重视女主。”

    刘汐茜放下筷子，皱着眉头认真地看着秦慕楚。

    白皙的脸蛋被火锅的水汽熏得有些红润，像是喝醉了一般。

    秦慕楚撇了刘汐茜一眼。

    这种性子要不是有背景，早就被圈子里的人吞得干干净净。

    但这种性格，不是合格的艺人，却是合格的朋友。

    “嗯，知道了，我会去的。”

    秦慕楚点点头。

    刘汐茜的话也有道理。

    “你还能想到我不去曾离会被人看轻？难得啊。”

    他都没想到这点。

    “哼你真以为我傻啊。我十五岁就在剧组拍戏了，娱乐圈什么样我一清二楚。”刘汐茜哼哼声。

    “你不傻？”

    “你才傻呢！我只是不想掺合圈里面的那些事，哪些人能交朋友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刘汐茜昂着头，侃侃而谈：

    “畅畅和我很早就认识了，在《金粉世家》前就认识，她是很好的人，不是因为我的背景才和我做朋友。

    蜜蜜性格强，事业心重，本来以后可能会和我的戏路冲突，就有矛盾了，但是有你在，那蜜蜜就不缺资源了，不会和我有矛盾。

    离姐和惠敏姐性格很像，都是不怎么在乎娱乐圈，要是能过得很舒服，随时退出娱乐圈都行。

    和我差不多，我其实也不想当明星，要不是妈妈非逼着我……但是我喜欢演戏……”

    刘汐茜一番分析下，秦慕楚才发现这小妞交得朋友基本都和她没什么利益冲突。

    “要是有利益冲突，或者未来可能会产生利益冲突，那就表面客气就好了，私下肯定不会是朋友，不然迟早要绝交……”刘汐茜说道。

    这番话让秦慕楚想起了前世的杨蜜和唐妍，这两人就是如此。

    唐妍是杨蜜婚礼的唯一伴娘，而唐妍的婚礼都没有邀请杨蜜。

    也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这个世界会不会剧情重演？

    “其实我挺羡慕你这种导演。”

    刘汐茜长叹口气，趴在桌子上。

    脸上的傻气消散一空，带着些成熟的忧愁。

    秦慕楚这才想起，这妞在出道已有四五年，在这样的大染缸中成长，远比一般十八九岁女生要成熟许多。

    只在熟悉的人面前才展露出自己的傻气，在陌生人看来都是高冷的神仙姐姐。

    “羡慕我什么？”

    “你可以随心所欲交朋友啊，不用考虑最后会不会因为演艺事业的发展而闹翻。

    我就不行，圈内人很少能做真心朋友，圈外人又接触少，不然怎么会沦落到好不容易有自己时间，还到你这儿来找你。”

    刘汐茜眼珠上抬看着秦慕楚。

    舒畅在拍戏，杨蜜在上学，曾离和周惠敏也都有工作。

    只有秦慕楚这个朋友最闲。

    “什么叫沦落？到我这儿委屈你了？刘汐茜，你把吃的火锅吐出来！”

    秦慕楚不爽了。

    “不吐，都进我肚子了！”

    刘汐茜一扫emo，挺直身子，挑衅地拿起筷子夹着吃的。

    “秦慕楚，你说我现在的朋友能一直和我是朋友吗？”

    “别的我不知道，但我不能。”

    “为什么？”

    “我早就是你爹了。”

    “秦慕楚！！！”

    （明天就可以恢复万更了……导师挺离谱的，开学见了一次就失踪了，今晚开题答辩都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