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娜抬起头，“听起来你们早就是有备而来。东西准备的很全活儿，应该会万无一失吧？”

    “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任何事情都会有突发状况，可能会需要随机应变。因此，做再多的准备都不过分。所以我还给你们准备了这个。”

    “什么？”阿诺斯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小可从背包中拿出医药箱，针管，针头，橡皮压脉带，取血袋。

    黑羽在旁边一直一言不发，冷眼旁观，看到这儿，他已经知道小可要干什么。

    “需要我帮忙吗？”黑羽冷冷道。

    小可神情凝重的点点头，“帮我抽血。”

    黑羽用橡皮压脉带绑住小可的手臂，固定位置。

    然后，他用医药箱中的酒精和药棉擦拭小可的手臂，接着他拿起一个针管和针头，细心地调整着角度和深度，针头轻轻地刺入小可的皮肤。

    血液缓缓被抽出，填满了整个针管。他将针管中的血液注入取血袋，这么重复了几次，两个小型号的取血袋灌满了。

    小可感觉到一阵剧痛和眩晕，嘴唇发白，但是胳膊上的针孔却很快愈合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乔安娜睁大了眼睛，似乎对这一切难以理解。

    小可忍着剧痛，说，“和掮客见面之前，你们注射进去我的血液，我的新鲜血液能修复你们的身体细胞，改善你们的体能，至少如果地下城里有人追捕你们，你们能跑得快些，而且脑子也会更机灵。记住，如果通感设备断链了，你们就往地下城的大门处跑。”

    乔安娜和阿诺斯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以前都是他们给他们的原生主体输血？这次竟然有人要主动给他们输血？她心中不免一热。

    乔安娜率先撸起袖子，露出胳膊，闭上眼睛，一副豁出去的表情，“来吧。”

    黑羽给乔安娜和阿诺斯注射完血液之后，他们发现，小可已经靠着仓库的灰色发白的墙壁睡着了。

    只有黑羽知道，她是因为痛感放大效应痛晕了过去。

    *********************

    现实世界。蚁穴，地下负30层，地下城的入口处。

    阿诺斯戴着一顶破旧的棒球帽，棒球帽内黑色橡皮圈紧紧覆盖住他的头皮，凉丝丝的，那感觉很诡异。

    有视网膜拍照功能的全息隐形眼镜戴在眼中不免干涩，不过，更让他难受的是舌头下面的微型传感器和芯片，那感觉就好像舌头下面永远压着一片药丸，他一直想吐，却又不能吐出去。

    他在铁门周围溜达。那扇铁门阴森森的，上面呈现出铁锈斑的颜色。

    他在等乔安娜和掮客出现。他现在感觉很好，浑身充满力量，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不一会儿，刺目的车头灯照亮了眼前的黑暗，一辆运货的小卡车微微放慢车速，偏转车身，在道路上画出一道曲线，隆隆驶过粗糙的地面，扬起一层尘雾，车子停在他面前的路面上。

    然后所有指示灯同时熄灭。

    黑暗重新降临。高处有团淡黄色的灯球悬浮在车子的上方。

    同样戴着棒球帽的乔安娜和掮客从卡车驾驶室里走出来。

    “喂，阿诺斯，机灵点，帮忙干活。”乔安娜给阿诺斯使了个眼色，她斜跨着一个小背包，脸上似乎透着红晕。

    阿诺斯撸起袖子，胳膊上露出隆起的肌肉，他干体力活干习惯了，注射了小可的血液之后，他干活格外轻松。

    他先从卡车后面拿出平板车，然后开始把各种物资和货物往平板车上搬。一言不发，埋头干活。

    微型内置式耳机中黑羽提醒他，话越少越好。

    “小伙子，活干的不错。”掮客身材高大挺拔，戴着墨镜，遮住他的半张脸。他将一叠钞票塞进阿诺斯的口袋，“你一会儿推着平板车，卸完货，我会把你们送出来的。一会儿进入地下城，你们可得听话，不能乱跑。”

    掮客紧了紧腰带，露出了黑色风衣下，腰间枪套中的黑漆漆的手枪，那是一种无声的威慑。

    掮客早已打听过乔安娜和阿诺斯的底细。

    两个被原生主人收割器官后抛弃的年轻的克隆人，两个身体残缺的克隆人，被催熟到现在的生理年龄，头脑简单，没接受过什么教育，一个靠出卖色相，一个靠出卖劳力为生，能掀起什么风浪？

    地下城的管理者根本不会关注他们的。而他，也确实需要人帮他打打下手。

    “谢谢先生。”阿诺斯本分老实的说，目光清澈，随之垂下眼眸。

    机灵的阿诺斯已经提前把小可给他的包含复杂程序的追踪器贴在了铁门的电磁锁下方。

    阿诺斯的手紧紧握着平板车的冰冷粗糙的金属拉杆之上，随时准备听从老板的指示把平板车上的货物运过那扇门。

    门禁卡刷过电磁门锁，滋啦一声，锈迹斑斑的厚重大门开了。

    那其实只是一个电梯而已，阿诺斯心中不免咯噔一声，他快速将平板车推入电梯。

    底下某处有引擎启动，金属铿锵碰撞。

    “管住你们的嘴，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如果你们胆敢说出去一个字儿，就等着给彼此收尸吧。”掮客声音冷冽，轻哼一声。

    电梯门再度打开，那才是真正的地下城的入口。

    阿诺斯听从内置耳机中黑羽的指示，推平板车下电梯的时候故意做了手脚，几个纸箱摇摇晃晃从平板车的上面掉落下来。

    掮客叫骂道，“别毛手毛脚的。”

    阿诺斯忙不迭道歉，慢吞吞的从地上捡起一个个掉落的箱子。

    乔安娜则听从小可的指示，偷偷拿起一个具有复制程序功能的追踪器粘贴在真正地下城大门的入口电磁锁之上。

    地下城的大门缓缓打开，阿诺斯和乔安娜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他们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惊诧的合不拢嘴。

    在地下城王国的幽深深处，一片神秘而古老的世界展现在眼前。这里的地下洞穴错综复杂，布满了曲折的通道和宏伟的地下建筑。

    王国的建筑仿佛是从地下的岩石中生长出来的，宏伟而壮观。在地下洞穴里，错综复杂的通道连接着各个区域，整个王国布满了巨大的洞穴和穹顶，充满了神秘和古老的气息。

    内部布置着各种各样的建筑和设施，有气势恢宏的宫殿、巍峨壮观的神庙，也有精致而华丽的住宅和工作坊。

    头顶是增强现实的全息影像打造出的深蓝色的夜空。

    掮客给阿诺斯和乔安娜戴上追踪手环，冰冷的金属追踪手环紧紧卡住他们二人的手腕。

    “一会儿进了城，可千万别乱跑。有些地方住着杀人不眨眼的罪犯，没有人会关心两个克隆人是死是活。你们要想活着离开这儿，只有我把你们送出去。”

    “一切都听您的安排。”阿诺斯恭敬的说。

    阿诺斯和乔安娜一起推动平板车，走街串巷，抵达掮客做生意的店铺仓库。

    “您这都是些什么物资？”乔安娜一边帮着阿诺斯从平板车上搬下那些货物，一边问，“我是说，这些东西数量不是很多。”

    掮客回应道：“高端稀缺性物资，很贵。我根本不做那种大众货的生意，那种生意竞争过于激烈，也没什么意思。”

    阿诺斯将货物摆在墙根，摆成整齐的一行。

    “老板，货码好了。”阿诺斯擦拭额头的汗珠，等候老板的指示。

    乔安娜温柔软语道：“老板，既然我们来都来了，能不能给我们两个小时，让我们在城里逛逛，开开眼。我们保证不闯祸，两个小时之后，我们保证一定返回这里，让您带领着我们原路返回。”

    “一个小时。”掮客斩钉截铁的说，一切似乎没得商量。

    “我们好不容易来一次，这里又这么大，老板大人，您高抬贵手，一个半小时怎么样？”乔安娜面露撒娇表情。

    “那就一个半小时，时间不能再长了。”掮客抵御不了乔安娜的那抹迷人的笑容，“按下跟踪手环上那个蓝色按钮，就可以看到城里的全息地图。地图上显示的红色的区域是禁区，你们绝对不能进去。”

    “遵命。”乔安娜低眉顺眼的说。

    *************

    全息地图的影像漂浮在空气中。

    小可通过乔安娜的视网膜全息隐形眼镜观察那张地下城的地图，她抿着嘴唇，眉头轻蹙，一言不发。

    最后，她的目光聚焦在那片地图上的红色区域——禁区。

    “先去禁区附近。”乔安娜从内置耳机中听到了小可的指示。

    越靠近禁区，越安静。

    乔安娜和阿诺斯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奔跑，这里如同一座死城。

    很多的建筑物已经荒废多年，墙壁斑驳，楼梯残破，灯光昏暗，只有偶尔一两盏发出微弱光芒的路灯在夜晚照亮道路。

    也许这里和蚁穴一样，永远是黑夜，增强现实营造出的天空也永远是黑暗的。

    街上安静的过分，只有街边的扬声器中播放着令人陶醉的轻音乐。

    和蚁穴不同，这里没有醉汉，没有欺负人的恶徒，没有斗殴和抢劫，只有安静。

    乔安娜和阿诺斯无声无息的接近禁区的边缘。

    乔安娜的手不自觉的摸向腰间的手电筒。全息隐形眼镜投射在空气的影像中显示，手电筒感应到的芯片信号获取的数据越来越强烈。

    “先关掉手电筒。”乔安娜和阿诺斯的耳机里都传来这样的提示。

    他们的手伸向口袋，默默的将手电筒尾部的隐形开关关掉。

    “喂，谁家的狗崽子没栓好啊？”一个穿着披风的男人独坐在禁区边缘一条街巷口的角落里，粗哑的嗓音传入乔安娜和阿诺斯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