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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学收藏家
【世纪烟云】安德劳斯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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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9年3月13日,科林代尔市郊,安德劳斯疗养院。

    穿着蓝白条纹病服的黑发少女趁着吃饭时间,在大多医护人员离开时,悄无声息的溜进了属于护理师助理的办公间。

    她眼眸有如璀璨闪耀的黑珍珠,又像洒满星辰的夜幕,带着猫的狡黠,灵动又鲜活。

    “谢丽尔.克莱门特……在哪里?”

    她猫着身子在一叠病例里四处探头寻找自己的名字,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少女在第三摞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病历。

    然而还不等她兴奋的把抽出的病例本打开,出入口就传来了有节奏的敲门声,伴随着她最不想听到的来自魔鬼的声音。

    “克莱门特小姐,偷看病历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哪怕那是你的。”

    面容英俊的男人抱着几本文件站在门口,相比其他护理助理而言要长的黑色短发随风飘扬,白大褂衬得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在英俊的同时更加不近人情,像极了她学校里某位一板一眼的老古董教授。

    别的不说,这副远比实际年龄年轻的皮囊在别人看来确实让人春心萌动,但谢丽尔只觉得他金玉其外,内里黑透了。

    “为什么你会是我的护理呢?我的上帝,护理是要给予病患温暖和宽容的,而你只会呛我。”

    “如果你能给我一百万英镑,那我现在立刻马上就离开这家疗养院,从此不再出现在你的人生里。”

    男人走过来,拿走她手上的病历和新拿来的文件一起放回档案柜,然后拉开椅子坐下,动手拆信。

    谢丽尔也不走,她双手抱胸,气的像只脸颊鼓鼓的仓鼠,“怎么,长生不老的家伙也会缺钱?”

    “我不需要很多钱,只是提醒你如果没有足够的资本最好别惹你的专属护理,小心没饭吃。”

    “你威胁我!我要投诉,让他们给我换一名生活助理,让他们解雇你!”

    男人头也不抬,“你是博尔吉教授的得意门生,院长受他的私人委托才让我来照顾你。你不会真的以为普通的工薪家庭那点微薄的薪水能支持你在这家疗养院常住吧?赶走我对你的身体没好处。”

    “按你的说法你今年已经116岁了,中国有古言叫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你说话一直这么不绅士吗?”

    “见鬼,你都知道我116岁了,怎么对我的态度没有半分对世纪老人的尊重?中国不是有尊老爱幼的传统吗?我记得你说过你是中英混血。”

    谢丽尔一噎。

    后来她回想这次争吵时不止一次后悔,也许她该说【既然你年纪都这么大了,照顾我实在让我愧疚,不如你退休吧】诸如此类的话,可惜当时脑子没反应过来——肯定是卢伽雷氏症害的。

    实在是清梶这张脸太年轻,再加上这张嘴说话太呛人,很难让人将他和大众心目中慈祥和蔼的百岁老人联系在一起。

    所以当时她只叹了口气,“我上辈子一定是造了孽才会摊上你这样相看两厌的护理。”

    在这种三观不合的护理面前,患上无治之症的不幸都得靠后。

    “你在看什么?”

    清梶抬头瞥了少女一眼,“曾经的同事寄来的信,问我有没有兴趣为尊严而战。”

    “德文?尊严?”

    “就是你想的那样。”

    很好,她的护理助理不仅三观不正常,还可能是个战争罪犯!

    仿佛看出了谢丽尔在想什么,男人挑眉,“鸦片最初还是为了做药呢。”

    “爱德华,呸,清梶,你简直是无良庸医。”

    “克莱门特小姐,你可以说我无良,但不能说我是庸医,我学术研究水准远高现世平均。”

    “是吗,卢伽雷氏症能治了?”

    “……我宣布明天你的午餐里会加入胡萝卜丁,在世纪天才面前收起你那套小把戏,别给我嚎什么过敏,我知道那只是你挑食的借口。”

    有几名护士从办公室外经过,正好听到最后一句,她们相视一笑,悄咪咪的走开了。

    自从今年1月1日谢丽尔.克莱门特小姐被宣布由爱德华.乔尔里格斯先生照顾,这位不近人情的【教授】整个人都开朗了许多。

    “很高兴有人能挑动乔尔里格斯先生的情绪,每次他来查房都会给我一种我还在上学的错觉。”

    “我懂你的意思,他和教授一样随时都会抽查背诵,明明是去年拿着介绍信进来的护工,没想到这才多久就已经成为护理助理了。如果照顾好克莱门特小姐,院长也许会更喜欢他。”

    “但他的确水准高超,真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人会来做护工,他值得一个大学教授的职位。”

    “克莱门特小姐也是,她在得知自己的病症后一直死气沉沉,我一度很担忧她会自杀。”

    “现在不一样了,她灵动温暖的像是太阳,无论到哪里去都讨人喜欢。”

    “乔尔里格斯先生面前除外。”

    “哦上帝,他反应真迟钝……”

    ……

    「他的信漂洋过海而来,字里行间都写满了研究大功告成后他的欣喜若狂。我意识到这是他头一次如此鲜明的表露一种感情,这令我感到惊讶的同时又心怀愧疚。」

    「他询问我什么时候能回来,什么时候我们的旅程能再度起航。面对他的期待,我却无法给予回应。我的祖国正需要我,我是她的儿子,在她、在我的同胞危难之际,我无法视而不见。」

    「旅程重启遥遥无期,而看着那封信时,却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无故出现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无论是否■■,他归根结底是人,拥有作为人的基础——感情,不过他好像还没完全学会,或者说在漫长又封闭的研究时间里遗忘了。我作为■■■■的普通人,不想让他在我的印象里■■都撕不掉精密学术机器的标签。」

    「我想让他再度拥有感情,以一种极其迅速的方式。我明知这是我的贪婪,我的私心,但这个想法太诱人了!我想在我■■■的时候就看到成果!」

    「我给了他回信,提醒他哪怕■■也需要■■■■■的生活,不然会让人起疑。他一向在除学术研究外的场合中很乐意听我的建议,所以我让他拿着推荐信去■■■■工作。院长是我曾经的同学,他乐意帮我这个忙,我也去过那里,氛围非常好,没有人会不喜欢。」

    「■■,原谅我的自作主张,原谅我以■■■■的普通人的身份,担任你■■■■的旅伴的私心。」

    「——许1937年■月■日」

    →这篇泛黄的中文日记上有些字被涂去了,力透纸背,很难想象日记的主人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记录,又最终涂改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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