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画。”

    两人踏入报社后，身后的大门“唰”地一下被关闭，激起阵阵未消散的水雾。

    潮湿的空气混杂着腐朽的陈旧味，在这里每一次呼吸都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

    六位人偶并排低垂着头，身体以一种束缚的形态收拢，上挑式的垫着矫健，它们黑曜石的眼睛灰暗，整个木偶呈现待机状态。

    下巴处的衔接处卡着位，留下一些缝隙。

    方钰甚至可以透过那道缝隙看着木偶，脊椎的衔接球。

    方钰自然是提防着身后的木偶，但此刻她并不敢下手。

    ‘思维活跃，似乎没有恶意。’方钰察觉到木偶人细微的精神波动，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似乎二字也表明了她的不确定。

    谁也不确定它们会不会突然暴起。

    在这乌漆抹黑的环境里，突然站定的木偶人阴森森地落在身后，可不算是诡异吗。

    她们眼前的石板壁画，体积庞大，占据了面前一整堵墙的面积，壁画上的内容仿佛古时候的图腾一般，雕版栩栩如生。

    一位优雅的长发美人闭着眼睛位于壁画正中。

    身旁是腾云仙鹤，只是略微看那么一眼，都能够感受到周身的平和气息。

    不是什么邪祟。

    “轰——”

    二人面对封闭的空间，循着声望去。

    机巧转动发出一道聒噪的声响，极为清晰。

    这道沉重的声音，掩盖了木偶眼球摩擦的窸窣。

    壁画在轴承的作用下以中轴线为准，螺旋转开一处小门。

    尘土飞扬……

    方钰拖着绿藤的手紧了紧，眼神里是对未知黑暗的戒备。

    她提不起灵动的神态，全身心紧绷着。

    ‘只能从这里走了。’

    这处空间是一道进口，四方封闭，除开后面的木门，就只有这一处通道。

    ‘木偶的眼睛有些细微的变化。’方钰的余光扫到一侧的木偶人，最靠近方钰的那名木偶眼睛里似乎闪过一道红光。

    她并没有听到刚刚的声音。

    只是凭借感觉判断。

    “挲——挲——”

    方钰侧头，此刻，她仔细看向木偶，却又什么也没发现。

    那道光就像红外射线一样，一闪即逝。

    “咔咔——”

    木偶的连接处，发出一阵转动的声音。

    ‘监视？’

    ‘还是要行动了。’

    它们似乎要有什么动作了。

    方钰歪了歪头，看着身旁同样戒备的晏明，两人同时向前方迈步。

    “走。”

    二人异口同声。

    此时，壁画的转动已经达到九十度，中轴两侧的门都完全打开。

    小臂宽的石板侧面对着两人。

    石板上又是熟悉的标记——玫瑰！

    “是单向阀，快进去。”晏明的目光突然清明，她对着方钰说道。

    语气有些急促。

    单向阀门，这次开门不进入的话，她们就再也没有机会进去了。

    “凌晨两点了！”方钰在临走时看了一眼时钟上的时刻，除开先前在路上耽搁的一些时间。

    现在不多不少正好刚过去两个小时。

    唱片馆的营业时间结束了。

    “砰——”

    “轰——”

    尘埃落定，女神像的那一面再次面朝二人。

    “你看！”方钰的眼眸落着森冷，整个人如同坠入深渊一般，脸色阴沉的可怕。

    壁画上的图案发生了变化：

    壁画的中心是一位没有面孔的女子，高高悬空，绿色的藤蔓从她的足部缠绕至锁骨，藤蔓的形状遮住了她的身躯。

    看着刻画出的眉眼，大概还能辨认出她是原先的那位优雅美人。

    原本空白的壁画四周突然多出一些画面。四位供奉者，位列于美人身侧。

    这四位使徒或者说是供奉，非常的熟悉。另外两位方钰并不好说些什么……

    只是，离得最近的那两位。

    无论是从身形，还是从外貌上，可谓是与方钰二人一模一样。

    高马尾，大衣，手执藤蔓，甚至左眼下方的那颗泪痣都一模一样！

    它还闭着眼睛。

    除了象征方钰和晏明的那两位供奉者，剩下的都睁开了双眼。

    点睛之笔的朱砂，鲜红得可怕。

    它镶嵌在瞳孔间，在灰突突的石板壁上分外亮眼。

    四位供奉者以飞升的姿态，克服地心引力向上仰头，虔诚致志的模样。

    “她们在看我们。”

    晏明在方钰说话的那一瞬间就看向了墙板，她自然也注意到了那抹朱砂。

    “果真是淘汰了吗？”

    原先还能说不确定，现在这幅壁画完完全全是向她们揭示了惨烈的真相。

    “人各有命。”

    现在可不是感慨这么多的时候。

    方钰感受到壁画上似有若无的精神干扰，与她在唱片馆那道的mp4道具一样，只不过壁画的影响程度是潜移默化的。

    “别看了。”

    “也别去想。”方钰看着晏明全神贯注的眼神，说话打断了她的思绪，“有精神干扰。”

    方钰不确定晏明的天赋类型，但想来她的天赋不是精神感知类的，所以选择提醒了她一下。

    目前而言，两位的精神状态看似都还很健康，但真正的情况她们心里其实也是清楚的。

    方钰这一路上，精神一直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万一达到阈值，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直接崩溃了。

    在副本里精神崩溃是一间十分恐怖的事情，虽然她还没有经历过。

    这种潜意识下的精神暗示无影无踪，它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扰着你，甚至根本不会让你察觉到一点不对劲。

    在副本位面的多种刺激下，你就会被慢慢瓦解蚕食。

    例如先前的唱片歌声，但毕竟有规则提示，好歹会让闯关者有所防备。

    刚刚的小门过后，这里的景象才是报社的真正模样。

    半弧形的建筑格式，在最前方有一个类似衣柜大小的透明铁网，铁丝覆盖下包裹出一处凸出的球形。

    “是电梯。”

    晏明率先拎着她的长棍探出身去。

    那里，有电流的声响。

    晏明的天赋是物理分析类，接触到的各种物体她都可以具体分析。包括但不限于，探查人体的各项数据，改造附魔物品等。

    所以，原先晏明触碰方钰的那次试探，只是在生理作用下的评估。

    如果一个人的演技够好，亦或者是对自己的身体有近乎完美的掌控，晏明的分析完全可以被欺骗。

    “去地下室！”

    方钰的眼眸滑过一道弧光对着晏明说道，那位女士的日记写着地下室！

    这不就是把线索摆到眼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