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利跟王瑜详谈过之后，王瑜坐着往返两国之间，运输药品的飞机回国一趟。

    之后，李胜利这边的人员架构，就被正经置换了一遍。

    如今一线名医的队伍，已经扩大到五十多人了。

    得益于李胜利之前表现出来的高冷，医疗团在奥恰基这边也是生人勿近的。

    而这些岁数稍大的名医更是如此，没有李胜利点头，安东那边也不会随意安排人接触这些名医。

    随着军政要员们越来越频繁的探视，安东也清楚，如今位于奥恰基的这处疗养院，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许多消息，根本就没有外传的可能。

    至于如今在小范围炙手可热的李胜利，安东只能将心里的悲哀，掩藏在冷峻的面容之下。

    对安东而言，来疗养院探视的每一个人都是不纯粹的，都该拖到海边枪决。

    但如今自上而下都是这个样，那些政要送给李胜利的礼物，安东从来不去检查，也不许任何人检查。

    这种时候，只要将自己的眼睛蒙住，也就蒙住了所有人的眼睛。

    李胜利的目的不纯粹，安东很清楚，但他的所作所为，又是值得安东敬佩的。

    作为医者，李胜利无疑是高尚的。

    无论有多少病患，他都会第一时间做出诊断，哪怕诊断的时间长达几天几夜，他也会冒着极大的风险，一刻不停地在营地之中走动。

    李胜利跟国内人的交易，在安东看来也是绝对可以判死刑的。

    但如李胜利说的一样，在医疗过程之中，他也尽到了最后的兄弟之义。

    安东跟他们内部的一些人也有过密谈，最终的结果就是参照当年一百五十六个项目的援助，将这种私底下的交易，作为李胜利的酬劳。

    只要李胜利跟那些人的本事足够，即便将白天鹅开回去，安东等人也不会阻止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是安东等人的悲哀。

    安东如何，李胜利并不在乎，有些事，不过几颗小药丸就能解决。

    私利面前，纯粹的人往往都是关隘，安东明智，李胜利就不会去闯关。

    如果安东不明智，换个明智的人，可能就是打个电话的几十秒钟而已。

    王瑜再回来的时候，还带上了满脸不耐的王前进。

    依旧是跟王瑜深谈的海边小码头，看到裹着那所谓幼熊皮大衣的小舅子，王前进不耐的拉了下中山装的领口，说道：

    “孙子，我在国内的事业正酣，你把我强拽到这里，是不是有些太小心了？

    事儿王瑜那娘们跟我说了，你说的大差不差。

    即便是咱们从钢厂拉出的钢材、铁轨，有些人都敢倒卖。

    弄死了一批还有一批，杀都杀不干净，就这操行，上面要忙活的事儿太多了。

    折了我们这些一心低头干事儿的人，谁去干活？”

    扫了一眼有些盲目乐观的王前进，李胜利说道：

    “现在那些皮包公司，是基于市场而存在的。

    市场的根源，就在于你们这些或是独资或是合资的企业身上。

    双轨控制不住价格，有些人怕是就像跟之前一样，将价格推向市场。

    可现在市场上的供给，还是有很大缺口的。

    再有五七八年，这事儿水到渠成，现在闯关早了。

    许多时候，火候不对，饭就要夹生。

    一旦将价格推向市场，引起全盘的波动，这些人被触了一下，为了甩锅，可能就要归咎于市场的根源了。

    公私合营再来一次，你孙子怎么自处？

    待会儿我给你介绍一个克格勃的高层认识，这年半载的，你就在毛子这边混吧。

    捎带谈上几个大项目，前半截可以两处跑一跑。

    明年这个时候，你就不能再回国了。

    你心里要有数，谈事儿的时候计较一下，留几个真的大项目压轴。

    到时候一句‘谈判之中，脱不开身’也就是最好的解释了。

    这边的大洋马不少，试试成色，再过些年，将军家的小姐也不值几个钱的……”

    小舅子李胜利这么说话，王前进脸上的不耐就消失了。

    仔细砸吧了一下话里的滋味，王前进‘嘿嘿’一笑回道：

    “老李，还是伱懂我。

    这两年，事业越做越好，我这心气儿也是越来越高。

    人逢喜事精神爽，马凤霞这人眼界一般般，虽说有些风风火火的干劲儿，但守成没什么问题，创业却不是那块料。”

    看着打蛇随棍上的姐夫王前进，李胜利冷笑一声说道：

    “我姐那边最好有了孩子。

    不然我就让你没劲儿爽。

    有些事我让你，我姐不定能让你。

    她不让你，接下来就是我不让你。

    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有些不好听的话，我总要说在前头的。

    别到时候捧着裤裆找我，那没卵用……”

    让王前进提前过来规避，源于上面的做事态度。

    有些时候，你一力低头搞钱，很容易成为别人的目标。

    身上有了别的差事，有些话就不好说出口了。

    跟关晴月的朗悦国际，以及群星国际、长路国际分属外资、港资不同，王前进的建筑公司属于个人出资，很容易成为目标的。

    上面一句话，让你发扬风格，到时候你是发扬好呢？

    还是不发扬好？

    李胜利在山上的中医基地有合同在，连带着函授学校的产业，就是令人挠头的产业了。

    收回不是不成，但要赔钱，而且要赔的也不是一笔，粗算就是大几十亿美刀的账目，细算可能就更多了。

    至于肖虎等人的买卖，还有一个汇丰在身后背书的，想要收回，就得偿还汇丰的债务。

    肖虎等人，如今的买卖个体虽说不大，但小千数企业汇总在一起，也是拿不出的一笔大钱。

    未有王前进这边，他的投资一水的都是建筑机械，万一有人提起，老王那边是必须要发扬风格的。

    王前进不在，或者在，但正在跟北边谈着大项目，许多人的小心思，也就没了用武之地。

    做贡献，对李胜利而言不是不成，但不能是我让出了市场，接下来轮到你们获益。

    除非大家都不在市场上捞钱，不然凭着几句话就想要产业，那也是没可能得。

    大姐韩秀琦的事，对李胜利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事，当初的选择而已，他现在做的无非就是弥补。

还是那句话，与其让王前进自己一个人瞎玩，真是不如李胜利带着他玩，起码可控不是？

    “嗐！

    说这个，我就的念叨念叨你姐了。

    这次要孩子，不是你妈强压着她，她最近还就真的不打算要孩子了。

    要说还是我姑明白事理……”

    话到了家庭这面，王前进也接上了李胜利的话茬，将家里的事情说了一下，又大致说了一下市场跟公司的事。

    比如说建筑公司的钢材、铁轨被人倒卖这事，王前进就没提起足够的重视。

    还是杜老爹那边雷厉风行，直接让几家折了子弟，才遏制住了这种苗头。

    一旦王前进的建筑公司也被动参与到了倒卖之中，那接下来的话就不好说了。

    王前进到了之后，李胜利也找了安东这位纯粹的谍报人员。

    说服安东，李胜利也不过用了区区几句话而已，北边大面上的堕落，已经摆在了桌面上。

    一句为了家属跟属下将来的生计，李胜利就顺利的把王前进推给了安东。

    与杜娇阳、钮璧坚的努力相比，安东这个内部的人员，无疑更清楚北边的脉络，也更清楚哪些人是没有底线的。

    做买卖，自然不会跟纯粹的人一起做。

    王前进跟安东的合作，就是从几座大型火力发电厂开始的。

    这类技术在毛子这边也是现成的，而且设备比之欧美的火电设备，更为好养活。

    李胜利催动骄阳国际、朗月国际、群星国际、长路国际，在西北筹建的火电厂，本来就是为吃粗粮准备的。

    欧美岛上那些讲究热效率的火电设备，反而有些水土不服。

    好在那边的火电厂，也仅在规划之中，按照欧美岛上的基础设计，使用毛子更皮实、耐操的火电设备，反而成了最优的选择。

    设备订单让新怡和来下，技术人员由几个国际集团雇佣，土建以及洽谈，就是王前进的营生了。

    这次的洽谈，也得到了杜老爹等人的支持，从西北到东北，王前进的中字头建筑公司，又临时增加了一个电力建设分公司。

    国内的摊子越铺越大，王前进在国外的投资，也借着安东的关系，慢慢在推进之中。

    毛子的电力设备领域，近期也是没法下手的。

    虽说如今毛子这边，不支持合资这种方式，但就地成立资源矿产接洽门市，还是允许的。

    而现如今的毛子，也确实需要大量的以美刀、英镑为主的国际货币。

    经由安定牵线，双方洽谈，东北西北的几条铁路线建设，也被这边点了头。

    还是那句话，北边虽说跟国内不对付，但不是死敌跟仇敌。

    自八五年开始，人家也在寻求双方之间的关系缓和。

    如今有人前头，毛子这边也是就坡下驴，国内一样睁一眼闭一眼，王前进的位置，就开始炙手可热了。

    如当初的新怡和一样，王前进借助杜娇阳先期运到这边的现款美刀，很快就打造了好了他的专属销售网络。

    东北、西北的几处边贸公司，也直接盖过了国内的外贸公司。

    一样的产品，人家只认王前进公司进口的，别家公司的想要进口，今年报关，明年或是后年才会走程序，这就是美刀的魅力所在了。

    在黑海岸边过了年，也如李胜利想的一样，真正的医疗救援才刚刚开始。

    年后，李胜利就在奥恰基几十公里范围之内，开始巡诊。

    用药还是坐着吉斯防弹车的李胜利说了算，奥恰基的疗养院，也慢慢变成了简单的制药厂。

    装药、配药的人员，都是国内来的学员，工作之余，他们的报酬就是在北边的土地上见世面。

    到了动真格的时候，莫斯科还算是慷慨，李胜利觉着吉斯防弹车不错，那边就送了五辆，用安-124发到了国内。

    当然，慷慨的不是五辆吉斯，而是安-124停留的时间。

    李胜利跟王前进在北边过的不错，做的也不错，连续两个电厂投产之后的效果也不错。

    与预计之中，欧美岛上的火电设备的发电效能差不多，但吃的却是洗煤之后等外煤炭。

    这一来一去，就是一年多的时间，安东带着前期临床报告来的时候，国内也掀起了一股抢购潮。

    “胜利，我的朋友，你们那边貌似出现了危机。”

    安排人接手安东送来的临床报告，李胜利对他的善意提醒，也做了回复。

    “你我或许都会遇到这样的场景。

    我在国外看国内，安东，那个时候的你，恐怕就要直面这种危机了。

    我们一路走来，都是艰难的，困难见多了，也就没什么了。”

    看着面前救治了几十万辐射病患者的李胜利，安东无奈的摇了摇头。

    国内的闯关，推动者是七六年的诺奖得主弗里德曼，要说这里面没人推动，安东只能笑笑了。

    只是这些信息，对安东而言虽然不是绝密，但也只算是推测而已，当面说出口，还要顾忌一下影响的。

    想了一下，安东终是给了李胜利朋友的待遇。

    “弗里德曼！”

    听到安东的提点，李胜利点了点头，回道：

    “安东，许多事不可避免。

    将来咱们或许还有合作的机会。

    王前进这个人是不错的，多交往一下吧，多个朋友多条路。

    弗里德曼，只是风中的柳絮，无关紧要。

    既然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动手，我们的规矩就是刨人祖坟、绝人子嗣。

    风起的地方已经见了血，安东，作为一个谍报人员，你是不称职的。

    将来你们也会吃他们的亏。

    安东，你们是世界上最专业的行动队。

    我期待将来的某一天你会去国内找我，到时候，我出钱、出装备，你们的人出力。

    我们联手，从他们的文字跟历史开始抹除掉他们的存在。

    我们的闯关，失败了会被叫停，你们的可就未必了。

    人还是那么一帮人，我这人心眼小，他们让我们过不好，我就把他们连根拔起……”